第五章 康沛泉（2/2）

的确，唐丰在在纽约设厂，待华人慷慨亲厚，也算有些声名。像康沛泉这样的地头蛇知道他，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闻言，唐丰笑着一拱手：“既然康爷问起，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讨教一下，在唐人街里哪儿能搞到一批钢材。”

这便是唐丰此行的目的。而他之所以找上康沛泉，是因为青年是一个“走私商人”。

19世纪末20世纪初，正是重商主义思潮重新兴起的年代。几乎所有的一流强国，都制定了高额的进口关税，以保护本国工业。而相应的，走私行业也随之兴盛了起来。

在美国，因为政府对华人社会的刻意忽视，使唐人街成为了走私商聚集之地。唐丰同时也知道，此时的美国政府为钢铁制定了40%的进口关税，以遏制来自英国的倾销。这便使钢材成为了热门的走私品。

面对克瑞斯家族的封杀，唐丰还有许多应对方法。不过能从走私商手里买到现货，自然是最为方便的选择。

“这倒是巧了，”这时，听到唐丰的话，康沛泉怔了怔，便说道，“我手头正好有些钢材。唐先生想要，用市价拿去便是。”

这一下，唐丰倒是愣住了。他知道这些走私商的每一批货都有固定的买家。用市价转卖给唐丰，康沛泉还要自己支付赔偿金，完全是亏本买卖。

看着唐丰的神情，青年笑了笑，举起酒杯：“唐先生待华工仁义，在下颇为佩服。这笔交易，就算咱们交个朋友。”

不知为何，从青年轻浮不羁的笑容中，唐丰好像看到了某种锋锐的东西。他顿了顿，便也轻轻一笑，举起酒杯道：“那好，康爷这份情我记下。”

……

……

在纽约的东郊，有一处占地宽广的庄园。

庄园是二十年前，老克瑞斯修建起来的。之后，又经过了多次地扩建翻修，此时已经成为纽约著名的一处庄园。无论是中央巴洛克式的雄伟建筑，还是四周精致的园林和喷泉，都透露出这个家族的实力与贵气。

这一天，杰西·克瑞斯正坐在庄园内的一间书房内。他的面前堆着厚厚的一叠财务报表。克瑞斯家族旗下有数十家企业，遍布钢铁、矿业等多个领域。作为家族的掌舵者，他的工作便也格外忙碌。当日和青年一起来到工厂的那个中年美国人，此时正站在克瑞斯的身侧，似乎是专职管家的模样。

埋头看了几页报表，克瑞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向身边的男人问道：“对了，吉伦哈尔，那个华人的工厂怎么样了？”

此时，距离联邦钢铁封杀唐丰的工厂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克瑞斯平日事务繁忙，可不会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他大概半个月前过问过一次，得知工厂还在照常运转，也没有怎么在意，只以为是唐丰库存充足的原故。

不过，一个月过去了，这个华人还没有上门讨饶，倒是真有些奇怪。

“还是没有停产，好像最近还新招了一批工人。”名叫“吉伦哈尔”的男人回答道。

克瑞斯皱了一下眉头：“确定没有钢铁企业供货给他？”

“应该没有，他好像是有什么别的门路弄到原料。”

克瑞斯怔了怔，然后笑了起来。“倒还有点意思，”他眯起眼睛说道，“可是虫子终究是虫子，就算再顽强，也不过是只蟑螂罢了。”

他想了想，吩咐道：“把这事交给邓肯。”接着，便又埋头翻看起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