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孙秀英望着他的背影,眼里瞬时间涌出了两颗滚圆的泪珠。突地她娇喝一声,身子一纵,形似飞鸟投林,空际中接连几翻,轻巧地落在异儿面前,轻声道:“你就这样走了吗?”何异儿讶然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孙秀英粉首一低,嫩脸绯红,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欺负我。”
何异儿闻之呆愣,不知如何说才好。突然一边围看的人群似海鳗分水一样分出一条舒臂宽的道来。只见孙付廷在家将的拥簇下朝这边快步走来。孙秀英见父亲过来,胀红着脸低下头手指只管捻弄衣带。
孙付廷走近二人面前,笑着朗声道:“想不到读书之人也有如此惊人的功夫,真是难得,难得啊!”
何异儿连忙一礼,道:“小生只略懂几路拳脚而已,侥幸取胜,失礼这罪还望孙大人多包容。”
孙付廷呵呵笑道:“擂台争斗难免如此,相公不必介意。”略一停顿,又道:“相公文武全才,不知家中尚有何人?”
何异儿叹息一声,说道:“小生无家无室,孤单一人。”
孙付廷闻言甚喜,又说道:“本官喜好武功,爱慕英雄,有心请相公去府中一聚,共同切磋技艺。”言后吩咐家将好生陪相公回府。家将“喏”了一声,届不管对方乐意不乐意,前呼后拥地把他带到了孙府大院。
孙夫人听说有人擂台取胜,并请到家中来了,忙走到客厅,见异儿人品出众,文质彬彬,心中欢喜。吩咐下去好酒好菜招待,自己与孙付廷商议起女儿的婚姻大事,言好待科举之后再定吉日。
何异儿酒醉饭饱后,被一名丫环领到一间精美雅致的房间里休息。丫环一去,房中寂静,异儿不由得想起擂台上的情形,暗自后悔,悄秀英最后的话语令他不安,想来思去,如果孙府真要逼亲,他只有候机逃走,决不娶孙小姐为妻。但转念一想,人家乃官宦千金,容颜武功俱是非凡,怎么能够屈嫁他一个江湖浪子,倒是自己多虑了。想到这里,宽下心来。悠悠然地观看整套房间来。这房里布置得古朴典雅,四壁挂着几幅名人字画,月亮窗格边放着一盆绿菊,花开叶茂,香气四溢,难怪异儿一进房就闻到一股香馥,原是这菊香袭人。靠近窗前设有琴台,摆放着一架瑶琴,金猊炉中留着几根焚尽的香棍。室中摆设桌椅,桌上放着糕点各茗。室里另有一间套房,陈设更为雅致,一张精美的雕花刻凤的牙床上衾帐华美,近床头有一妆奁,梳妆之品齐全,壁案上放着几样珊瑚玉器,文房四宝,像个书室又似闺房。
何异儿看得纳闷,不知他们安排自己在这闺房的意图,若是逼亲也不用这般着急,而孙付廷夫妇也未提起过婚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着见天色夜了,便点燃蜡烛,来到琴旁坐下,顺手拨弄琴弦,发出铮铮琮琮的声音,十指连拨,音韵铿锵,飘散室中,飘溢着随风远去。
一曲琴阑,孤灯只影,使人倍觉愁思,不知不觉又想到兰花,想到她对自己一往情深,无怨无悔地照顾老人,苦等恋人,魂断何家,这种种的一切,使他每每想起都肝肠寸断,珠泪滚滚。那不展的双眉和那忧伤的俊目中,我们似乎看到了他滴血的心,时不时的叹息声带着悲愤和哀怨,全凭一颗炽热的心和那执着不变的信念,走遍天涯,施药救人,如今独闯京城,孤军作战,成为天下百姓义无反顾,败丢了性命也将无悔无怨。念毕,他坚毅地拿起金箫,扯过一条丝巾蒙住脸面,吹熄烛火,打开房门,见四下无人,当即双足一点,飞上瓦面,展施绝尖轻功,像一缕轻烟在夜空里飘失。
不大一会儿,何异儿凭着记意来到上公府,略一瞻顾,飞身上了高墙,把眼四看,没发现什么,遂跳了下去,一路兔走猫行,进入内院。忽见一队巡兵走来,何异儿忙隐住身形,两目如鹰,四周窥探,见不远处的一间房里露出一点灯光。
何异儿避过巡兵,悄然蹑足走上,捅破窗纸,往里一看,屋子里的全部情况一览目下,但见魏忠贤坐在当中雕花椅上,两边分别坐着东厂主管白竹筠,锦衣卫统领上官清,京城防御司肖光佑。他们在低声密议着什么。异儿动起潜龙密听之法,只听白竹筠说道:“昨天李公公派巍巍来,杨州那货明日准时运到,望千岁派人接应,以防不测。”魏忠贤点了一下头,道:“明日派金猴带人前往,此物关系至重,路上万不能出了差错。”话一顿,又对上官清道:“这几日你要亲自把守宫门,设法拦住信王及东林人士进殿面圣,以便咱家布置人手,早早的打发那个脓包儿上西天。咱家一登位,各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上官清道:“一切听凭千岁吩咐,愿为千岁效犬马之劳。”魏忠贤正要对肖光佑说话,突听外面有人大叫起来。“有剌客!有剌客!”
反应最快的是上官清,接着是肖光佑和白竹筠,只是眨眼之间,都已窜出门外,动作相当迅速。但见士兵围着二个人厮杀,其中一个穿蓝衣,正是擂台上见的那个少年。他们手舞长剑,英勇顽强,士兵竟然近身不得。
魏忠贤发下话来。“活擒二人,重重有赏。”上官清与肖光佑立即抢上前去,欲在千岁面前贪功领赏,出招自是十分狠毒。二人哪里抵挡得住,眼看就要被擒,就在这时,那边厢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一时间,救火声呼喊声交织一起。人员来回跑动,混乱嘈杂。就在官兵失惊之时,一条人影飞跃下来,箫弧闪烁间逼退官兵,弹开上官清,掌震肖光佑,一连串动作只在瞬间完成,解了二人危难。趁乱之际,各自飞身跃上墙而去,一眨眼隐入夜色之中。
魏忠贤气急败坏地吼道:“快给咱家追,翻遍京城也要把他们抓回来。”
上官清与肖光佑不敢怠慢,立即带人封锁城门,严加盘查,挨家挨户进行搜查。一时间,把京城闹得沸沸腾腾,鸡犬不宁。
何异儿出了上公府,再寻二人时已不见他们踪影,欲去客栈又恐孙付廷见责,况且深夜入店也觉不便,容易暴露行踪,万一让阉党发觉岂不坏了大事。于是,直奔孙府,回到房中时,已是鸡叫时分,情势急迫,何异儿坐立不安,欲把这事告诉孙付廷又不知他是那边人物,信王府又不知去处。一路寻问引人注目,难免不让敌人发觉。思量不定,忧心如焚,在房中踱来踱去,直到丫环敲门时,他才拿定主意。决定先试探孙付廷,再作打算。池下把门打开,丫环端进脸水,异儿盥洗后,被请去前厅用膳。
前厅里,一张圆桌上早已摆满了丰富的菜肴,二名丫环侍立一旁,孙付廷夫妇一见他进来,笑脸相迎,请他上坐。异儿推让一番,在下首坐了。孙付廷夫妇在对面坐下,丫环斟上美酒。孙付廷端起酒杯道:“因事务繁忙,没有好好陪相公,有失主人之义,愿自罚三杯。”言后,他一连饮了三杯,又道:“今辞了一切事务,在家专门陪相公,膳后就去练武厅,咱们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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