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埋骨，马革裹尸（四）（2/2）

战场上总该要照面的，她必须手刃凶手，以告慰白虎在天之灵，青龙等人亦是如此。

至于——————聂冲，他们比她还清楚，所以，预见了白虎的死亡。

生为聂家人，死为聂家鬼。

是什么—————什么，令他们对他掏心掏肺，连命都不要了？

“你所拥有的能够伤害我们的利器，不过是我们对你的忠心。”

当天晚上，阿欢找到聂冲对他说，彼时，他正自顾自的饮酒，听到她这话亦无作任何的反映。

阿欢站了很久，目光如矩，始终锁在他的身上。

终于，他将手中的酒杯一掷，直接砸到阿欢的额头，阿欢不躲不闪，酒杯砸到额头的时候，她脸色微变，咬着牙不吱声。

双眸，涌起无尽的悲凉，以及深浓的嘲讽。

“滚出去。”聂冲说，阿欢这才注意到他面容惨白，竟丝毫不差她？

“是。”阿欢顺从的点点头，转身朝外面走，后面猛得一阵风似的袭卷而来，腰肢被紧紧的扣住，那指尖的冰凉瞬间刺激她的肌肤，她却是不动声色，静心屏息的，静候身边人的反映。

他的手缓缓的覆*的额，摸索着，似乎在找寻方才的伤口，其实实在容易找，额头左侧红肿一块，微凸，一眼辩明。

“阿欢。”他低唤。

她不应，木头似的定在那里。

“阿欢。”他再度低低的唤她，她竟听出几分悲凄的味道。

“疼吗？”他问她，手指轻轻的抚过伤肿处，双眼迷蒙，似是醉酒一般。

阿欢倏而一笑，道：“主上，不疼。”

聂冲愣了愣，手顿住，端起她的脸，黑眸闪出凛人的神色，低沉道：“你恨我？”

“阿欢不敢。”阿欢越发的顺从，谦恭，唇边隐着淡淡的笑意，意味不明，不悲不喜。

聂冲最怕的便是她这副模样，捏住她的下颚，道：“你心里明明恨！”

“不仅你，还有他们——————”

“主上多虑了。”阿欢说得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语气让聂冲为之愤怒。

他生来脾气中带有几分怪诞，天性喜欢驯服他人，最忌反抗之人，阿欢亦从不来不敢违抗他，逆来顺受。

他却仍是不满意，偏偏最恨她以这付神色待他，捏着她下颚的手愈发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下颚，她却无所畏惧似的，双目淡然，带着几分审判似的味道。

“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聂冲低喊，手上一松，蒙住她的双眼，她顿时陷入黑暗中，只感觉到他沉重的气息直扑面门，隐约能感觉到他在急喘。

阿欢知道，他在惧怕。

可他竟会惧怕自己，似乎过于可笑，莫不是白虎的魂儿缠着他？

半晌，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只有他沉重的*，外面传来嘀嘀哒哒的声音。

落雨了，阿欢心里想，那里白虎的泪。

身子落入他的怀里，他的下巴抵着自己的头，他的用抚着她顺直的黑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

“阿欢。”他低唤，“阿欢，阿欢。”

由此重复了好多遍，他一遍一遍的唤着她，周围的空气中染*的味道，阿欢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只知道他浑身都在抖。

明天上战场了，他怕。她这样想，嘴角扯出一丝笑，讥讽。

后来的很久时间里，阿欢都不愿意去回想起那日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