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无妄,且在险中行(一)(1/2)
“奇怪。”祝星拭去脸上泪儿,自语道:“钟前辈为何叫我莫要去开封?这岂不是让我照着原路而返么。”突地一惊,讶道:“啊呦,这岭外可尽是一片平原,并无高山,前辈的话儿也能凭空产生回音,本事真个了不得。”
忽听天穹之上雷声隆隆,身边疾风阵阵卷过,激得周遭红枫黄叶哗哗作响,祝星心知快要下雨了,瞧这阵势,不出盏茶功夫,暴雨必倾盆而至,当下跨步欲走,又想起钟离权临走留语,心道:“钟前辈学问高,人又和善,他让我莫去,定然有道理的了,若是我执意再去,岂不是辜负了钟前辈一番好意,现下还是找个能避雨的所在,顺便歇息一晚,明日里雨住了,照原路返回。”
沿岭中鸟道,迤逦行去,不多时,但见岭下一排村屋鳞次栉比,破败已极。来时由下就上,视线被林木遮挡,未有所及,此时由上而下,恰好瞧见村屋一角,祝星大喜,跑着去了。
这些村屋显是荒弃多时,塌墙陷柱,蛛网密密,祝星挨个儿寻了几间,却多是屋顶石瓦不全,无法栖身,又往前寻了一阵,勉强找到一间村屋,顶上尚有大半瓦片,虽挡不住风,
遮雨却是够了。趁着暴雨未至,祝星拾来许多干柴,熟练的生起了火,蹲靠在墙角,从怀中取出一方白布,里面尚有一张面饼子,方咬一口,一阵寒风吹过,祝星紧了紧褂子,又丢了几根干柴入火堆,听着火中毕啵声,将面饼子囫囵吞了。
俄尔风渐转缓,大雨刷刷而至,祝星凝视火堆,渐渐困乏,靠墙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远处一阵马声得得,祝星蓦地惊醒,抬眼向外一看,只见黑压压一片,星月无光;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身前火堆,不时传出火柴毕啵,原来雨已经住了。
便在这时,却听墙后一个声音传来:“金兄,你说今晚大家伙儿确是在此地碰头?”一人接过话来笑道:“这碰头的地点乃是张崇前辈亲口对兄弟说的,岂能有假?”起先说话那人抱怨道:“这里黑洞洞、臭烘烘的,张崇选在这里碰头,这不是存心与兄弟们过意不去么?”又有一人笑道:“吴兄诨号是‘无风起浪’,你若嫌这里太臭,起阵浪将臭气卷走便是,何必似个娘们儿一般叨叨。”那姓吴的嘿嘿一笑,不再言语。那姓金的笑道:“先前大雨淋湿了衣裳,着在身上有些不自在,还是先生起火,烘干了罢。”
祝星心道:“看来这三人是江湖上的豪客游侠了,我还是莫要惹上他们。”轻轻躺在了地上,抱头睡觉。
还未睡着,又听墙后一人说道:“金兄,你说那赵匡胤是何等样人?”那姓金的哼道:“不忠不义之人。”那人又道:“我可听说那赵匡胤颇有些豪气,不知金兄何以说他不忠不义?”那姓金的道:“此等小人之名,休要再提。”另一人道:“吴兄,还是小弟来说罢,那赵匡胤确是不忠不义,实实在在伪君子一个,三年前他本为周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却起兵作反,自己做起了皇帝,此乃不忠;身居九五,屁股还未坐热,又来个杯酒释兵权,夺了与他忠心耿耿的一票兄弟兵权,此为不义,若是日后让这等不忠不义之人执掌天下,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岂不是大大的遭殃。”三声轻叹,此后默然。
半晌后,姓吴的怒道:“那赵匡胤原是此等奸险小人,这次众英雄齐来开封,待救出了燕兴羽大侠,索性直杀入宫,砍了赵匡胤的脑袋。”那姓金的道:“此次前来,只为相救燕大侠,赵匡胤的脑袋暂且寄在他的头上,日后兄弟们再去取。”那姓吴的又道:“哼,便宜了那赵匡胤,便让他多活些时日罢。”
祝星听到这里,嘀咕道:“又是打啊杀的,这些江湖上的人总是你砍我,我砍你的,也不知是为哪般,还是爹爹妈妈说的对,武之一字,害人不浅哩。”却听旁边再无人说话,祝星心想不说倒好,兀自睡了起来。
忽地双肩一紧,祝星吃疼,“哎哟”二字尚且叫出个“哎”字,只觉身子一轻,双脚离了地,他只觉两肩火辣,巨痛不已,好似被老鹰的利爪牢牢钳住,亦且有股气流呼的一下,由双肩上的皮肉中钻入体内,不一阵便循着五脏六腑绕了一圈,这一圈绕下来,身体好似一团软绵绵的棉絮,再无半分力气,在空中不断踢腾的双脚也渐自垂了下来。
却听身后一人骂道:“***,我道是哪个不入流的小贼偷听我们说话,原来只是个破破烂烂的野小子。”
祝星本想说:“我哪里偷听你们说话了,明明是你们说给我听的。”但全身半分力气也无,话到了喉咙,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忽听身后呼呼两声风响,祝星眼前一花,已站了两个人在眼前。左边那人,身长六尺,皮肤黝黑,方脸大嘴,一身灰色布衣,右手擒着一根熟铁长棍,凛然而立;右边那人金发黄须,长袍及膝,比左边那人足足高出半头,面无表情,活脱脱好似镀了金的活佛。拿棍子那人道:“吴兄,方在偷听我们讲话的,就是这么个小子?”
却听身后那人道:“就是他了,我从旁边摸来时,就见这野小子躺在地上,我顺手将他提了起来。”
那金发黄须的人皱着眉头,道:“这小子不会武功?”拿棍子那人道:“看来的确不会半点武功。”那金发黄须的人道:“吴兄弟,先将他放下,待我问个清楚。”他已看出祝星被人制着,说不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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