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踏雪寻梅(5)正名(2/2)
“听说阮老弟的词唱遍秦淮,不知道如今又是哪位花魁枕上人?”
“听说阮府上来了一位小莲生,端的楚楚可怜,这阙莫非是与她唱和?”
只有左光斗心中有些恼火,明明只考诗,现在却考起了词,谁不知道词牌众多,格律繁杂,阿继只蒙学半年有余,如何能吃透?就算急切间让他自己填一首蝶恋花,还要应和此情此景,也是不易。只是看阿继摸样气定神闲,仿佛胸有成竹。
一片扰攘之中,突然一声清脆的嗓音响起:“萧瑟兰成看老去。”
众人觥筹相错,品味阮大铖词中调调,几乎都忘了阿继的存在,此时他一句吟出,众人纷纷放下手中杯,朝少年望去。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阿继只一句吟出,左光斗,方大铉相互对望一眼,目光中都有惊喜的神色。
只见阿继站在门边,长身玉立,不愠不火继续吟道:“为怕多情,不作怜花句。阁泪倚花愁不语,暗香飘尽知何处。”
一阕飘来如天外飞仙,众人鸦雀无声。阮大钦夹在筷子中的菜肴悄然落下,他却浑然不知;而阮大铖眼中放光,他是诗词大行家,自然品味得到此曲之妙。
阿继仿佛沉浸在诗词的情境之中,背着手,吟出下阕:
“惆怅玉颜成间阻,袖口春寒,不是繁华主。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疑无路。”
静,不一般地安静,除了偶尔风声,亭间针落可闻。谁都没想到,阿继竟然吟出这样一首词,轻吟浅唱间,才子红袖的爱恨缠绵跃然眼前,同是青楼薄幸,阿继这首蝶恋花,款款情深,一步三叹,完爆阮大铖的轻浮调笑之词。
经过当初的错愕,左光斗终于醒悟过来,连忙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叮地弹了一下,众人纷纷弹碗相贺。阮大铖的脸色微变,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事,这个号称蒙学半年的白丁,竟然做出这般词句!
“大兄!”阮大钦在一旁小声说道。
阮大铖才如梦方醒,默默地用筷子敲了一下,他没有办法不敲。
众人微笑着鼓掌,左光先狂敲着饭碗,痛快淋漓地说道“阮小二,这首词也是抄袭的?也是狗屁云游道人,化缘和尚吟过的?”左光斗深知自己弟弟的脾气,此时不发出来就不是左七郎了,他也含笑不语,任由他发作,这也是对刚才阮大钦出语讥讽的回击。
阮大钦面如关公不敢做声,自己哥哥亲口出的题目,再怎么也挑不出骨头了,他虽骄横却也不傻,知道这曲词的分量。
但阿继在他眼中却依然波澜不兴,站在门边犹如一尊雕塑。
方大铉微笑着道:“看来我也不用考较了,日后要当面为叶先生贺,又教出一位才子。”
众人纷纷点头之际,突然听到亭外响起一声:“考,为何不考?!”大伙抬头一看,一位中年文士昂首阔步走入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