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 栈桥，战士的对决（1/2）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一直坚持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崩溃了，所剩下的，大概只有作为战士的那一点点的自尊……

——风野一秋

***

深夜，一秋独自坐在岩壁之上，面无表情地眺望着漆黑一片的海面。收藏*~网

其实他早就感觉到雄对于自己并没有父子之间的感情，但也许是自欺欺人吧，自己一直不肯承认这个认知，或者说自己一直在逃避着，逃避着这个残酷的事实。

但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他怎么样不承认都无济于事，就像他和雄之间的关系，血缘的绊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枷锁，也是造成他痛苦的根源所在。

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不正是父亲的承认吗？也许就是想要这种承认，想要父亲眼光中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赞赏，所以自己的双手就此沾满了鲜血。

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不喜欢杀人，而死在他手上的生命却数不胜数，这一切多么可笑。

但就是这个可笑的理由，支撑了他十几年的人生，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所能做到的。

就算是骗着自己也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学会了做一个鸵鸟，用一层薄薄的纱纸来保护自己的脆弱。

但自欺欺人的面纱被雄无情的揭开之后，脆弱的心灵暴露在冰寒的空气之中，那一瞬间，一秋所坚信的东西全部崩溃了。

所有的信念，所有的自尊，所有的一切都被剥离之后，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很冷啊……

一秋蜷起了身子，脸埋入双膝之中，黑色的双翼将整个身子包裹起来，但寒冷的海风依旧从羽毛的缝隙中吹进来，无情地在他已经伤痕累累的心灵上刮出新的伤痕。

……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力量吗？

真是讽刺，曾经自认为强大的力量在那个褐发少年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刃雾彻底地击碎了他的自信，将他打回了原形。

或许原本强大的，只不过是自己的狂妄而已……

……没有力量……是友情吗？

一秋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是一个苦涩的笑容。

上天好像在开玩笑一样，他唯一觉得可以相交的朋友竟然会是敌对势力的人，从一开始便注定了这无奈的结局。

曾经的朋友，最后必定会兵刃相向吧……

但是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是个错误的开始，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了他，不求任何回报？

……或许……这是我自己用来反抗命运的手段吧……

……海雅……

突然间想到那个有着明亮双眼的女孩，只觉得一股热流便从心底涌出，传遍冰凉的全身。

那个精灵般的女孩……喜欢着雾岛吧……

一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迎向冰冷刺骨的寒风。

……幸福……很遥远的字啊……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去追求这些的吧……

把一切都了结了……既然这些都是错误的，就让它们在此完结吧……

现在的自己剩下的大概只有一点点自尊了吧，作为一个战士仅剩的一点点自尊

……下一次见面的话，我会对你拔剑的……

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一秋望向天边，灰黑的夜色就要散去，黎明即将到来，而对于他来说，只不过又是痛苦的一天罢了。

……来吧……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

焦急地等待，这一点根本不夸张，闪光扳着手指算着月食来临的日子，生怕矮人赶不及。

“啊……那些船不会像矮人一样长着短腿吧……”

“船不是在陆地上走的。”听着闪光的牢骚，卡提亚斯忍不住笑着开口逗弄他。

“这只是比喻，比喻而已。”闪光用手搭成凉棚状，遥望着远处的海平线，“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急也没用，再说了，现在才不过第七天而已。”卡提亚斯环抱着双手，顺着闪光的目光向外望去，突然看到了地平线上出现的小黑点，“我想，你要等的客人们到了。”

“嗯……真是说谁谁就到，矮人们这次倒准时”

“速度可真快……”很快，船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了，卡提亚斯惊奇道，“我先下去迎接他们了。”说完便急匆匆地转身出门。

“……蒸汽船吗？”闪光抚着下巴望着速度至少在普通帆船三倍以上的船队，“矮人们下足了本钱啊……”边说着边慢慢地踱出门去。

等到他慢慢地踱到码头的时候，矮人的船队已经靠岸了，十艘黑色大船整齐地停在码头上，威风凛凛。

一排排士兵从甲板或船舱中走下，在码头空地上列队，从人数上看应该有一万人。

老远就看见了古罗斯特一众人，整个联邦军部高级将领差不多都到了，正围着卡提亚斯不知在说些什么。

“咳……你们都来干什么？”闪光走近，故意咳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话。

“打仗啊……”古罗斯特奇怪地看着闪光，“这次可是决战了，我带了些老兵过来，准备好好地干它一场。”

“嗯？”闪光歪着头，眼珠转了一圈，“那么说起来的话，阿雷斯王那边已经行动起来了？”

“你不知道吗？”古罗斯特惊奇地问道。

“不知道，没情报传到我这里来。”闪光皱起了眉，联邦成立之后的情报收集反而还不如以前，虽然以前大多数都是靠着自己手上的几条人脉在维持，但联邦的情报网的确是需要大刀阔斧地动一动了，否则迟早要在这上面吃大亏。

“这些待会再说吧，你们几个先休息一下，晚上开会分派作战任务。”卡提亚斯挥挥手，结束了两人间的对话。

卡提亚斯是军部的统领，在这里自然他最大，闪光虽然有点不太情愿，但还是点点头同意的卡提亚斯的建议。

……

好不容易安排完了士兵们的住处，打发掉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矮人佐菲，连晚饭都顾不上吃的闪光抓着两个半冷的包子就冲到了会议室，果不其然，只等着他一个人了。

“抱歉，我来晚了……”闪光一进屋就对着众人打招呼。

卡提亚斯坐在长桌的首座，两边分别坐着古罗斯特、法露琪丝、塞洛和雾岛，另外的将领显然还没有资格列席这种会议。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看着闪光坐下，卡提亚斯转头望向古罗斯特，“先说说圣王陛下那边的情况吧。”

“好的……”古罗斯特点点头道，“我们接到的消息是在十天前，圣王陛下和旗下的圣殿骑士团突袭帝都，仅用了半天时间便攻下了帝都城，战后估计城里面的魔族数量连一千五都不到。”

“……缩水缩得真严重……”闪光口里塞满了包子，含含糊糊地说道，“……那阿雷斯解决了那边的事后怎么没过来？”

“听说帝都一战中出现了两名魔将，一个死了，还有一个不见踪影，圣王陛下怕留后患，而且城里面需要时间清理，所以圣王陛下传话来说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过来。”古罗斯特解释道。

“……嗯……利用我们也利用得很彻底……”闪光终于吞完了包子，拍拍手道，“……不过也用不到他们，这里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就够了。”

“听上去你很有把握？”法露琪丝看着闪光问道。

“一点点。”闪光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一点都不担心，他手上还有刃雾这张王牌，虽说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人，但闪光相信刃雾被必要来骗自己。

“那么，这次作战的分配就由闪光来向大家说明。”卡提亚斯对着闪光点头道。

“好的……”闪光站起身来，走到墙边的大地图前，指着地图上被着重标注出的小岛道，“这里就是魔族的据点，我们的目标，离海岸大概五千米左右，周围有大大小小十多个岛屿，我们检查后的结果是有三个可以作为进攻的中继站，在登陆前可以先屯兵与此，缩短来回的路程……”

他转到另一张地图前，这是张放大的小岛海岸图，只有海岸的地貌，中间一片空白。

“这是小岛的地图，有三块地方适合登陆。”闪光一掌拍在地图中央道，“但是，除此以外，我们不知道岛上其他地方的地形是什么样的，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所以我建议，应该先派一小支部队登岸确定无危险后大部队才可以行动。”

古罗斯特点点头道：“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前，采用稳妥一点的方法完全正确，我赞成你的提议。”，其他几人也跟着点头。

“那么我来分配兵力……”闪光接着说道，“十艘铁甲船，每艘可载员两千人，分成两批，一批直接前往目标处，另一批前往中继小岛，负责将兵力从本城送到小岛上待命，前一批在确认登陆的可能性后将小岛上的储备兵力运送往目标实施登陆，确保我军能以优势兵力迅速攻占整个岛。”闪光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叉，接着说道，“既然你们都过来了，那么我给每个人找点事情做做，本城这里由塞洛将军负责，中继船队由法露琪丝姐负责，登陆船队和进攻部队由古罗斯特将军负责，卡提亚斯坐镇本城，指挥全局，我和雾岛……”他望向雾岛，两人很有默契的相互点了点头，“……作为先锋，带上一支百人的精锐小队，先行侦察岛上的情况。”

卡提亚斯张着口，欲言又止，随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而我却已经被你给说服了，很稳妥的计划，就全照你说得做吧……”然后看着闪光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后天吧，大家都休息休息，养好精神打仗，让魔族们再逍遥两天吧。”闪光说得有趣，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闪光还有点其他的想法，想要用剩下的一天再去找找刃雾，有了他的帮助自己心里头才踏实，否则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却又说不出这股不安究竟来自何处。

***

然而第二天，闪光东奔西跑地忙了一整天，却连刃雾的影子都没有摸到，即使他能够在千米以内感应到其他圣战士的能力也丝毫不起作用，刃雾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闪光是着急，可是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士兵们都准备好了，如果再拖延的话影响了士气对战局可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第三天上午，闪光如期点起了兵将，正式开始行动。

矮人提供的铁甲船确实好用，巨大的铁制船身乌黑发亮，由于材料比木质的结实很多，所以船内的空间较一般战船要大很多，满员的话可以载三千多人。

铁甲船的动力是蒸汽机，紫学院所设计的改良版，不过矮人似乎并不信任蒸汽机的可靠，铁甲船两侧开着二十个桨孔，万一蒸汽机损坏了还可以靠人力行驶。

从亚留特斯城出发，凭着蒸汽船的速度，到达黑暗岛只要十多分钟的时间，闪光看着士兵们登船完毕后便跳上了第一艘船的甲板。

“启航，出发！”

掌舵的矮人一拉汽笛，船尾的蒸汽机喷出浓厚的白雾，巨大的水轮在轮轴的带动下转动起来，铁甲船缓缓地驶离了码头。

一两分钟之后，船速开始变快，亚留特斯城已经被抛在身后遥不可见了，海风也强了起来，吹散了雾岛的蓝发。

收回望着后方的眼神，雾岛便立刻发现闪光略带嘲笑的眼神。

“怎么？依依不舍吗？还是对自己没信心，生怕回不回去？”闪光笑着问道。

“你这话要是被卡提亚斯听到，必定要治你个动摇军心。”雾岛没理他。

“呵……哪能那么严重……”闪光笑道，“说实话，你就一点都不怕吗？连我都不知道那上面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有什么好怕的？”雾岛神色如常，“我们不去，难道让卡提亚斯他们自己去探路吗？”

“好，有志气……”闪光大笑着称赞道，“就是应当这么想……嗯？”他突然一怔，转头望向远处，目光渐渐尖锐起来。

一秋？他没死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有着这么强烈的战意？

“你怎么了？”雾岛发现闪光神色变化数次，不犹带点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闪光看了雾岛一眼，沉思了一下，然后想舵手喊道，“转舵，向栈桥方向。”

“那边有什么吗？”雾岛听出了问题。

“啊……有客人……不，是主人正在等着客人上门拜访呢……”

……

来了……

远远地，一秋便感觉到了属于圣战士之间的共鸣，这火红色的搏动应该属于闪光，那么亚留特斯那边的人类军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一秋站起身来，面向亚留特斯的方向，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对手。

很快，天边便出现了喷着白汽的钢铁海兽，眨眼的功夫便驶到了眼前，一秋微微眯起眼睛，便看到了站立在船头上两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