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红之海（1/2）

人类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源自自身的**，很多时候人类自己都会忽视这一点，埋藏在灵魂最深处的红色海洋，名叫**之海……

——仓持闪光

※※※

“啪”的一声，一只白玉般的小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把一边的侍女给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也想不通瘦弱的女皇陛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说什么！？”罗兰精致的脸上充满着震惊的神色。

“阿贝尔王子已经逃了，而且还带走了三万左右的军队。”卡米冷静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今天凌晨换班的时候发现的，他三十艘战船，出海往西去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不是已经撤销了他的兵权了吗？”罗兰缓缓坐了下来，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还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

“第二王子军中有一部分人不满陛下您的即位，加上本来就效忠于阿贝尔王子，所以趁着这次编制混乱的时机开始行动，从他们的动作看来应该已经计划了很长的时间了。”

罗兰即位后第一件大事便是改革军队编制（罗兰成为女皇的故事请看外传《天空的礼赞》），原本兵权散落于各王子手中的制度实在是弊多利少，罗兰自己也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所以她一即位就将原有的军队编制彻底推翻。

为了更好地调配指挥军队，罗兰建立了中军省，作为军队指挥的中枢机构，自己带头将黑骑士团的指挥权交给了中军省，再将各王子手下散落的兵权全部收回，由中军省再统一进行编制。

她还放宽了元老院对中军省的控制，一辈子没玩过兵权的老爷爷们自然是乐得眉开眼笑，当下表示对罗兰措施的全力支持。

中军省隶属于枢机部的分支，总得来说还是受到皇室控制的，罗兰原来的用意就是将兵权回收，自然不可能把好不容易收回的兵权再转到别人手上去，中军省主持实际上是一个虚位，因为千人以上的调动必须报枢机部备案，万人以上则必须有她亲笔审阅的文件才行，中军省主持最多只有千人的兵力，心怀叵测的人想要利用他也没什么作用。

这两天枢机部几个人包括罗兰自己都在忙于整理各个军队报上来的编制情况，重新编制的工作量十分巨大，老兵退伍、预备军上调，当然还有各级军官的重新任命，整天是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底下军队也呈现暂时的混乱景象。

再过两天所有的文书就要完成了，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一件大事，所以罗兰的脸色实在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们不知道这是叛国罪吗？”罗兰微眯起眼睛，嘴角摒成一条直线，旋即又想起一件事来，“西边？那不是要到阿斯及利亚大陆去了吗？”

“是的，他是否会去投靠阿斯及利亚帝国？”卡米问道，以前的情报表明阿贝尔曾经和雷蒙得大帝有过交往。

“不会，我更相信他会去奇斯卡鲁。”

“要去对付麦尔斯王子吗？”

罗兰点点头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他对我哥怀有一种深刻的仇恨似的。”

“奇斯卡鲁的军事力量对付这支部队可能会有点吃力。”卡米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奇斯卡鲁有多少斤两他心中清楚，能够从卡提亚斯手下存活下来很大部分还是运气。

“卡米，你立刻带人追在后面，再派人用快艇绕开他们尽早通知奇斯卡鲁那边，要他们准备起来。”罗兰咬咬牙后下决心般地说道。

“陛下，现在这种情况下出动军队并不太好吧。”卡米担心在这个全军重新编制的重要时候调动部队会遭心怀不满的人胡言蜚语。

“元老院那边由我来解释，你只带黑骑士团过去，最多到时候在另外想办法。”罗兰已经拿定了主意了。

“明白了，”卡米敬了个军礼道，“交给我吧，陛下。”

※※※

缓缓地睁开眼睛，从颠簸的感觉中再次证实了自己是在船上面，阿贝尔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天堂的边缘掉到地狱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到最后却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当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西宫把他接走后，他就知道自己只能走上这最后的一步了。

叛国……

就算以前的所作所为同样也是死罪，但最终等自己到达最高位后这一切都不会重要了。

但现在……

他也不想叛国，他同样希望帝国强大起来，用自己的方式……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那个人造成的……

阿贝尔脑海中浮出一张与自己颇为类似的脸。

麦尔斯……这一切都是因你而造成的，如果没有你的话……

狂怒的仇恨吞噬着阿贝尔的灵魂，但在他灵魂的深处却有一丝清明在疑惑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仇恨麦尔斯？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的灵魂被仇恨所困扰着？

因为……

在得到答案之前，怒火淹没了最后的一丝清明，然后一切都归于鲜红色……

※※※

“怎么还没来？”一头红发的少年用很不优雅的姿势站在船头，一手搁在额前眺望着远方的海面，但是看到的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雾岛无语地看着身边的伙伴，他不知道是该大笑一顿还是该大哭一场，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仰天长叹。

半年多的空闲真的让闪光浑身不舒服，在接到西昂帝国送来阿贝尔王子领军向奇斯卡鲁前来的消息后，闪光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丝毫不掩饰兴奋的样子。

“终于要来了。”闪光轻声咕哝了一句话就去忙着准备应对的事宜了，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刚打开又被轻掩上的门，以及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

“阿贝尔王子是叛国吗？”雾岛望向前方随口问道，在艾斯达的时间里他没有见到过阿贝尔王子，只是从卡米嘴里听到一点有关于他的情况。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率队旅游？”闪光失笑道，罗兰已经继承了西昂帝国的王位了，这个阴谋的王子自然不可能是光明正大地带着这些军队出来的。

“那为什么朝我们这里来？”很显然奇斯卡鲁并不是政治避难的好去处，“是为了麦尔斯王子？”

“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了。”闪光说道。

“帝国方面呢？雷蒙得大帝会怎么做？”

闪光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雾岛，这些日子里在他的不断熏陶下雾岛想问题越来越深入核心了。

“你来说说看。”闪光鼓励着雾岛说出自己的看法来。

“站在雷蒙得的立场上，最好就是希望通过别人的手把我们给抹去，碍于和约的存在他没办法亲自出兵，所以很有可能阿贝尔这次前来是得到了帝国的暗中支持。”雾岛想了想后说道。

“不错，”闪光点头道，“帝国恨不得把我们给消灭掉，所以利用阿贝尔来攻打我们的可能性很大。”

“那在我们交战的时候，背后会不会出现另一支舰队？”这才是雾岛所担心的东西，他回头看了眼远处岸上的奇斯卡鲁城。

“帝国的海军在经历过辉煌之后已经走向没落了，加上近年来的皇帝都更关心陆地上军队的发展，所以帝国的海军更像是一种摆设。”闪光说道，“正是因为如此雷蒙得大帝才会惧怕我们是否会有强大的海上力量。”

“所以对雷蒙得来说这次的战斗正好可以看出我们到底有多少实力？”

“是的，所以帝国只会观望，而不会有什么行动。”

“那你还……”雾岛回头看了看船上的架势，这次闪光几乎把压箱底的家伙全搬出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么早就暴露，现在只希望能给帝国带来震撼性的效果了。”轻叹口气，闪光有些无奈地说道。

雾岛点点头表示明白，“马上就可以知道效果如何了。”他已经看到远处出现的风帆，“他们挺准时的。”

“所有战船原地准备，喂！不要偷懒了，打仗了！”闪光大声地吆喝着。

※※※

三十艘战船一字排开，远远望去倒是颇为壮观，自从一百五十多年前那场著名的阿斯及利亚海战结束后，阿斯及利亚大陆和艾斯达大陆基本上保持平淡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海战，这场即将展开的战斗倒会成为平静多时的阿斯及利亚海上一道耀眼的亮光。

与阿贝尔的舰队对立的只有十来艘轻型战船，不仅体形就比阿贝尔的标准战船要小上一半，而且没有装备过撞头（一种安置在船头的木桩，顶端削尖，海战中用来冲撞对方船体，大型战船还会装上铜制或铁制的撞头，威力极大），步兵的数量就更不用说了，舷战的话根本就没有优势可言，这种战船除了比较灵活外简直一无是处，标准编队的舰队中只是充当侦察和游击的角色。

“铲平他们。”只看了一眼阿贝尔就转身走回船舱去，与这种规模的敌人交战他完全没有指挥的兴趣。

三十艘战船气昂昂地向对面驶去，水手和步兵都纷拥到甲板上，边指着对面弱不禁风的船队边肆无忌惮地说笑。

……

“你猜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呢？”闪光看着慢慢靠近过来的战舰问雾岛。

“说你不自量力，螳臂当车。”雾岛淡淡地泼着冷水，要是换成他，百分之百也会这么想的。

“真是的，就不会想象敢这样摆在面前难道就没有一点准备吗？”闪光小声地咕哝着。

奇斯卡鲁的船虽然都是轻型战船，但就装备来说的话可以不比重型战舰差的，原因就在于装在船首的那门大炮。

这次闪光可是下了大本钱的，为了对付阿贝尔的部队，在接到消息后的他连夜带人将已经装在奇斯卡鲁城墙上的大炮给拆了下来，即使是这样的话也只够装备十艘战船的。

当时的海战还停留在近距离互射弓箭，用战船的冲撞，最后是步兵的舷战这种一成不变的规律，只有属于超级战舰级的楼舰上才装备有守城用的那种巨弩，虽然威力巨大但使用不灵活，加上观念上的问题，所以好几百年的海战都没有什么变革。

这一切都注定了这次的海战将要载入史册。

憋了一口气的战士们一直安静地等着阿贝尔的舰队进入大炮的射程内，一时间十艘战船上没有丝毫声音，只有海浪拍打在船身上所发出的那种奇异的节奏，四周一下子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气氛中，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人人都紧盯着慢慢靠近的战船，就像是一群狼盯着一群猎手的感觉。

猎手专门杀狼，但有的时候狼也可以杀猎手的。

一声怒吼划破了寂静，紧跟着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怒吼，整整十道火光从轻型战船的船头爆开，随着轰鸣的声音，船体向后震开，但因为早就放下的铁锚，船身只晃了两下便停了下来，船上的战士们稳住了自己后开始有序地泼水冷却炮管，清扫镗壁，填入黑火药和炮弹，准备好第二次发射。

而十枚乌黑的炮弹划了个优美的曲线，除了两颗掉进水里喂了鱼外，其余八颗都准确地击中了对面的战舰，其中一艘被正中桅杆，张满的风帆就这样倒了下去。

铜制的炮弹是空心的，塞满了黑火药和一些脆弱的容器，里面装有经由大练金术师之手改造的一些液体，这些容器在遭受外力碰撞的时候会被挤破，其中的液体会发生复杂的反应，而直接的结果就是导致炮弹爆炸。

四散的碎片虽然有些威力，但真正致命的是随之四散开来的黑火药所形成的一团黑雾，只要一点点的火花就会使这团黑雾变成火团。

“砰”的一声，西昂士兵为他们轻视敌人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中弹的八艘船全部都燃起火来了，黑火药雾扩散地很快，火团淹没了半个船身，木质的甲板、船壁和桅杆在火焰中都发出了近乎于痛苦的呻吟声，水手和步兵都惊惶地跳入海中，留在船上迟早都会被烧死的。

但跳到水里的后果并没有好多少，步兵们会水性的不多，很多士兵刚一下水便开始扑腾起来，两手漫无边际的挣扎，企图抓住任何一个可以解救自己的物体，好些人都是紧紧地箍住了同伴，然后一起慢慢沉了下去。

会水性的奋力地游着，一边避开四处一只只死神般的手，一边向依旧完好的战船上呼救。

呼救的声音此起彼伏，加上火焰燃烧木材的声音，使得其余战船上的士兵一下子都愣住了，前一刻还志高气昂的船队竟然被如此不起眼的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知道第二声炮响才将他们从震撼中惊醒，紧随而来的是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恐惧。

手无寸铁（没有如此远距离的攻击武器）的他们简直成了对方练习的活靶，只能惊恐地看着死亡的降临。

这次他们的运气不错，奇斯卡鲁军这一次的射击只有一半炮弹命中目标，其他的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两轮齐射只损失了对方一半都不到的战船，这个结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相对于士兵们的兴奋，闪光则是十分不满意。

如果能够经过系统的训练而培训出一批专职的炮手，那样不仅可以提高战斗时的命中，而且加快的填充速度可以增加攻击次数，这是闪光看到士兵们手忙脚乱填充大炮后的唯一感想。

原本可以齐射三次的机会因为士兵们的原因而被浪费了，对方的船队加快了前进的速度，看样子他们也发现了再保持那样的距离的话全军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两支船队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这种距离已经不适合使用大炮来轰击了，这样反而会把自己带到被动的局面中去。

“下令全部战船割断锚绳，准备舷战！”闪光大声地下令道。

“我们已经占据上风了，虽然对方的人还是比我们多，但刚才那两下带给他们的震撼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闪光看着被舰队抛在后面那些依然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士兵，轻声地对雾岛说道，“虽然残忍了点，但我还是请你，雾岛，把他们的意志彻底地摧毁。”

“……好吧。”雾岛看着闪光，淡淡地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