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拾叁章 人才 (上)(1/2)
“范先生……”巴杜瓦招呼范含。
“干哈?哎?”范含问,“怎么忽然之间这么客气了?”
“有件事想请您解释一下……”巴杜瓦板着脸说。
“哦嗬?”范含来了精神,“从你这张扑克脸来看,好像是捏住了我老人家的什么把柄了吧?”
“就是关于您的新公司的名称。”巴杜瓦说,“可疑之处需要向您请教一下。”
“伏羲,中国远古时期的一位敬爱的领导,怎么了?”范含说,“传说中是他发明了八卦。”
“这个我知道,”巴杜瓦说,“已经打听过了。”
“后来德国有个学者叫莱布尼茨,看到八卦之后而触发了灵感,发明了二进制。”范含说,“为此,还特意给当时中国的康熙皇帝写了一封信,报喜。”
“这个我也知道,”巴杜瓦说,“也已经打听过了。”
“我们新成立的公司主要业务是开发软件,”范含说,“就因为伏羲和二进制有点渊源,所以特意请出他老人家当形象代言人。”
“这个我也分析出来了。”巴杜瓦说,“难度不算大。”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范含也把脸板了起来。
“写法有问题……”
“哦?你说应该怎么写?”范含不等巴杜瓦说完,立刻抓根笔,在纸上写了个“伏”字,然后把笔递给巴杜瓦,“你来写‘羲’字,能写出来我请你吃饭。”
“我说的不是这个写法……”
“那就是这个?”范含还是不等巴杜瓦说完,启动brom里的写字板,打开输入法,输入“伏羲”俩字,把字体换成“汉鼎繁古印”,尺寸放大到七十二磅,然后照样描了两个篆字出来,“这个也行,只要你能背着默写出来,我照样请你吃饭。”
“你在耍我吧!”巴杜瓦急了,“我不是说的这个!”
“有理不在声高!”范含扯着嗓子大吼,然后立刻恢复正常音量,“有话直说,别老是扭扭捏捏……其实,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咱俩谁跟谁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哇呀呀呀……”巴杜瓦气坏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说,“我的意思是指你在美国注册的那个英文公司名称。”
“嗯……f、u、x、i……伏羲的发音。”范含说,“怎么了?”
“用x来拼写那个音的,全世界好像独一家。”巴杜瓦说。
“对,北京1958年通过的《汉语拼音方案》。”范含痛快的承认,“我用的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巴杜瓦终于等到了,“我就是要问你为什么采用这个方案。”
“为什么?这还用问么?”范含故作惊讶,“就是因为它权威呀!”
“唔,”巴杜瓦说,“你终于承认自己心怀故国了。”
“是啊,怎么了?”范含反问,“难道你不思念以色列的父老乡亲们么?”
“你先别管我!”巴杜瓦说,“你……你……”
“我怎样?”范含追问,“知道我心怀故国了,又能怎样?”
“还真拿你没办法。”巴杜瓦一耸肩,“不过,你就不能做的隐蔽点么?这么明目张胆,我跟上边也不好交代。”
“那你给我出个主意吧,”范含说,“我只是凭良心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已。”
“比如用台湾的官方标准?”
“哦?”范含在纸上写下了“ㄈㄨㄒ1”四个符号,然后对巴杜瓦说,“平心而论,你确实觉得这个更好?”
“……”
“既然是外行就乖乖闭嘴吧!”范含很不客气。
这套注音字母是当初国人参考日本假名创造出来的,形状古怪。现在看来,人家的好东西学来也就罢了,这样的历史遗留问题也改头换面照搬,不能不说是遗憾。日本当年创造假名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字母。可是二十世纪的中国人明明已经大开眼界了,怎么还会这样?
其实和文字有关的改革,与其说是文化问题,更不如说是政治问题。外蒙古自从1945年起,就在苏联的压力下改用俄语的西里尔字母拼写,而内蒙古倒是仍然保留原来的传统文字。苏联解体之后,中亚各独立共和国纷纷改良文字,放弃西里尔字母。在这里,土耳其和伊朗进行了一场文化拉锯战:赠送打字机。土耳其送的是使用拉丁字母的泛突厥文打字机,和他们本国一样;而伊朗送的则采用阿拉伯字母布局。结果,土耳其……实际上是拉丁字母……大获全胜。
抛开政治因素,公平的说,拉丁字母确实是世界上实际使用中最优秀的字母体系。虽然在数学上可能存在全局最优解,不过那只是理想状态,现实中确实没有哪一套字母的缺点比它更少。为此,后来国际标准化组织特地制定了一套方案,使用拉丁字母为世界上其他所有语言和文字制定转写法,汉语的标准正是这个《汉语拼音方案》。
不过,有谁能摆脱政治因素呢?
自从大陆推出了汉语拼音方案之后,台湾哪怕是为了怄气,也坚持着继续用下去。
日本就更极端了,全国上下好像根本见不得字母,只要是洋文,一律用片假名转写。就连起了个土名的本土企业如“丰田”、“本田”,都经常写成“ホンダ”、“トヨタ”。
后来范含的公司进入日本市场的时候,“fuxi”总是被媒体写成“フシ”,连汉字“伏羲”都不写,公关部门出面纠正了多少回都不行。
这就有点过分了,就算是中国的假洋鬼子,需要用书面形式对别人表达感谢的时候,也会直接夹杂英文“thankyouverymuch”,绝对不至于郑重其事的写上“三块儿肉二大妈吃”八个汉字还自以为得体。
“那……拉丁字母的拼写也不止一种啊?”巴杜瓦还不死心,“你挑一个不会让别人误会的不成么?”
“比如?”
“威妥玛式,”巴杜瓦说,“这个最流行。”
“这个我知道,”范含说,“但就是不用。”
“凭什么?”
“就凭它是老外制定的。”范含口气强硬。
“呸!”巴杜瓦说,“狭隘民族主义者!”
“胡扯,”范含反驳,“我这才叫尊重科学。”
“解释一下!”
“那家伙汉语说的利索么?”范含说,“自己都念不准,还想替我们制定发音方案?”
“怎么不利索?”巴杜瓦反问,“人家可是在中国带了好多年。”
“呃……就算他说的利索。”范含改口,“你们这帮家伙说的利索么?”
“这又关我们什么事?”巴杜瓦说。
“fuhsi……有哪个中国人这么说话?”范含说,“这套拼音就是给你们这帮人用的,又不是为了我们制定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肯定念不准?”巴杜瓦嘴硬。
“不服?也行!”范含笑了,“其实汉语说起来并不难,你只要学会十个音节就够了。”
“什么?”
“鸡欺西,知吃师日资次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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