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南山道德会（2/2）

长青真人上了幡经台后，突然天空变暗，山雾弥漫。一声吼叫，窜出一只华南猛虎。长青真人抽出腰间浑铁戒尺，抖擞精神，即刻闭目念起了《摩竭经》。他个字不漏，念法娴熟，一边面无惧色地举步向前。老虎从他头顶上扑过来，又扑过去。他把经文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听见众弟子的诵经声才睁开双眼。只见面前一片光明，早就不见了猛虎。本门弟子向他走来，他随即和弟子们一起回南康。

洪云观主双手举着一把七星剑，一路念着《生死经》，走上幡经台时经文已经念完。他一停口，眼前便一阵晃动，山路变成了一条望不见头的独木桥，下边是冒着淡雾的山涧。他调匀呼吸，踏步上桥。走了几十步后，吹来一阵风，一股浓烈的花香味使他头晕目眩起来；他双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他立刻闭上双眼，忽然想起了宋公明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道者则修道气。于是，他长吁一口心气，然后又念起了《生死经》，稳步向前走了过去。

后面的德贤真人，站在幡经台上，拱手躬身朝天行了一个礼。他抬头却见周围什么也没有，云朵飘荡，仿佛正立身于天空之中。接着，他便闭目念起了《华法经》，一口气念完了三段。然后，他睁眼一看，望见前面山下有一群道士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经书。

德贤真人腾云过去，一面行礼一面开口问道：“请问各位道兄，你们看的是什么经书？”

一个道士站起来，回礼后便反问道：“请问真人，道德何在呀？”

德贤真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德就在我们的心里啊！”

说完，他又闭目念起了《华法经》。过了一刻时，他听见有人唤他做师父；睁眼一看，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南山的脚下了。接着，他和众弟子招呼过后，就一道回都昌去了。

李法道长一上幡经台，便念起了《道士经》。他的声音高亢清亮，优美动听。他神态自然，步履从容，一边念经一边掸动着手中的拂尘，直向山下走去。半路上，他看到路边有一只被野藤缠着脚的野兔，便走过去帮兔子解脱了藤条，放它跑了。

一个年青猎人，手握着一把钢叉跑上前来道：“你这个道长！你怎么放掉了我的猎物？”

李法道长连忙行礼，说：“本道有所不知，望老弟明示。”

“什么明示？快赔我的兔子来！”

“可是－－－本道身上并无银两啊！”

李法道长说完之后，见猎人满脸怒色，便从发髻上取下一根簪子来递给对方道：“老弟，本道身上顶钱的东西就是这根碧玉簪子了，你就拿去吧，就算赔你的野兔了。”

年青猎人接过碧玉簪子，立即跑上山去了。李法道长一面念经，一面从路旁捡了一根树丫头，插在发髻上，然后走下山去。他竟没有发觉到，树丫头在发髻上已经变成了原来的碧玉簪子。

严正德道长手执拂尘，一路念着《度魂经》向山下走去。他过了幡经台，没走多远，双脚便被一条蟒蛇缠住。只见他一边不停地念经，一边从容不迫地蹲下身去，把蟒蛇抓起来缠在肩上，径直往山下走去。他一到山脚，身上的蟒蛇倏然不见了。

接着下山的是波阳的法慧道长，他的双眼都坏了，视力很差。他毕恭毕敬地走上幡经台，行了一个道礼，然后抬腿下山。霎时间里，他浑身上下都爬满了蛆虫。他不慌不忙地闭上双眼，心平气和地唱起了《亡魂谱经》；他一边唱经，一边向山下慢步而行。吹来一阵凉风，他觉得浑身舒坦了，开眼一瞧才知道自己已到了南山脚下，本门弟子正朝他奔来。

背后的朱雀道长，飞步到了幡经台。他环视了一下周围，拱手行了一个道礼，然后往山下走去。半道上，突然从路边窜出一群野狼来，挡住了他的去路。野狼龇牙咧嘴，一面呵叫着一面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对方。朱雀道长临危不惧，接上又心领神会地从背上抽出龙泉宝剑，握在手中，闭目念起了《孽根文经》。过了一刻时，他的宝剑陡然闪耀着白光，狼群急忙退去了；他若无其事地下了南山。

碧云飞道长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他走路时还有点瘸。在幡经台上，他拱手行了道礼后继续向山下走去。没走几步，陡然变出一个长身鬼来，挡在他的面前。

碧云飞道长朝长身鬼躬身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德在上，请赐教。”

长身鬼道：“不知师侄的秋风剑法练到何等程度了？”

碧云飞道长心有所悟，随即抽出了冷月剑。他一面闭目念起了《长生度经》，一面练起了秋风剑法。经念三遍，剑过四招，长身鬼不辞而别了。碧云飞道长收剑下山，他的腿伤全愈，走路时一点都不瘸了。

后边的樊于长道长一过幡经台，便见到一只公水牛狂奔着朝他冲了过来。他连忙念了《驱鬼邪经》，待到水牛近前时，“呔”地大喝了一声，用拂尘顶住了水牛的脑袋。然后，他又一边闭目念经一边运功顶着水牛下山。一刻时后，水牛在路边上变成了一棵树。樊于长道长便收了道法，汇合本门弟子一起回吴城去了。

还有赵真道长，一到幡经台就念起了《华法真经》。他手里拿着拂尘，念了半卷就不念了。他直往山下走时，发现一个老道躺在路旁不停地抽搐。他急忙上前，运功封住了老道的脉穴，扶老道坐了起来。

赵真道长问：“道长，你为何在这里发病呀？”

老道好了一点，但手脚仍在发抖。他怒道：“胡说！老夫哪里是发病？老夫刚才是被刹气所伤，你还不赶快用道法帮老夫解除身上的刹气啊？”

赵真道长若有所悟，接上闭目念了道经，然后用拂尘在老道身上掸了三下。当他睁开眼时，老道却不见了；他全身放松，下了南山。

道德墩上，剩下的三个正走到宋公明面前行礼问安。宋公明睁开眼睛问道：“刘观主，冬哥近来可好？”

刘观主回道：“冬哥正专心修道，他比过去成熟了很多。只是祝千总，为没有找到宋仙道而于心不安。本观明白，宋仙道不惯受人感谢，便不想给任何人透露有关的信息。宋仙道是否什么时候打算去吴城走一趟？”

宋公明道：“吴城已是繁华的所在，贫道不愿在那里露面。若是有道缘时，贫道一定会去看看的。你们三个赶快下山回去吧，记住：过了幡经台，得道下南山。贫道就不送你们了。”

三个辞了宋公明，依次下山。刘观主先唱了一首《唱亡曲经》，手扬着拂尘到了幡经台。他朝天躬身行礼后，又继续唱着道经往山下走。一个身材苗条，相貌标致的女子拦住了他。

女子一把扯住了刘观主的袍子，哭道：“老公！奴家总算找到你了，快随奴家回去吧？”

刘观主惊讶地问：“小花，本观早已写了休书，你也心甘情愿同意了的，怎么又来找本观呢？”

女子抹了一把眼泪，道：“奴家现在后悔了，要寻你回去团圆，再续夫妻缘份！”

刘观主严肃地说：“本观已入道德之门，所有缘份皆在道门之中，请不要为难本观了。”

女子道：“老公！你若不跟奴家回去，奴家也不想再过那孤单凄苦的日子了－－－”

“你要是真的厌恶了凡尘俗世，就去乌龙山的道德庵里找娄玉贞女士，她可以帮你超脱。”

刘观主说完，接上唱着道经，扬着拂尘下山而去。女子瞪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道德之道，人神敬畏”的话后，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人王道士和娄玉贞，双双来到幡经台，各自朝天行了道礼，然后走下山去。突然，火焰四起，浓烟滚滚而来，两个赶忙闭目念起了《道德道经》。人王道士左手把拂尘掸动，一刻时后野火渐渐熄灭了，两个便继续往山下而去。没走几远，满地又爬出了细长毛脚的有毒乌蜘蛛，黑压压的一大片，看上去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两个又闭目念了一会儿道经，娄玉贞双手捧着桃花令，朝它吹出一口灵气。只见令上桃叶飘动，桃花摇晃，溢出芬芳扑鼻的异香，那些蠢蠢欲动的乌蜘蛛闻香而没了。

天边夕阳西下，晚霞彤红，十分艳丽。烟玻浩淼的鄱阳湖水面上，泛起了胭红的色泽。群鹜齐飞，白鹭归巢，南山脚下的俩千多道门弟子都已离去，就剩下了人王道士的几个徒弟，以及娄玉贞的名徒窦娥和李慧。大家看到师父来了，都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