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林(2/2)
两大绝顶高和便在这并不太宽趟的酒楼上见起真章来,各生平绝学与之对抗。
司马村对苏傲松甚为放心,知论功力,苏傲松未必便会输给何飞吟,但见两人掌声呼呼满屋子俱是人影气劲,又禁不住暗暗担心,同时不时偷瞧一下那自斟自饮的白衣书生。
谁知不看犹可,一看之下,真是大吃一惊,在两人如此掌风劲力扫落之下,桌子被损坏固不必说,但那书生还是这般自饮自乐,似乎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般,衣角也没被掌风带动一下,那凌厉的指风劲力,到他身旁一尺,便宛如石沉清水,影踪不见。
这时,打斗中何飞吟,苏傲松两人对此怪象,也已略有察觉,一时之间,对那小年书生多出了一种神秘莫测的念头。
两人掌来指往,斗得难分难解,突地满空掌力指力消失,何飞吟与苏傲松的手掌齐地胶在一处。
司马村一见此情景,暗道不妙,如此一来,两人已变成了比拼内功之局,到此地步,已是欲罢不能,非有一方受伤死亡才能收手的地步,心中一急,只觉无计可施,刹间便如热锅上的蚂蚁,情不自禁地把目光瞧向那白衣书生。
“好了,好了,两位大侠,若要分出胜负,不妨到外面,再打下去,这酒楼恐怕要塌了。”声音清朗,正是发自白衣书生之口。
只见那书生缓缓站起来,走到两人掌边,拱手道:“在下江河,两位兄台看在小弟不能再喝酒的份上,罢手如何?这里小弟作东,畅饮言和,岂不更妙,不然,小弟可真的喝不成了。”
何飞吟与苏傲松自是听得清清楚楚,怎奈欲罢不能,对书生那话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那书生沉吟半响,忽然道:“这样吧,小弟数一二三,两位同时罢手如何,一、二、三!”
话声落处,何飞吟,苏傲松同时撤手,拱和向对方道:“佩服,同时心里暗道了一声”惭愧。若不是那白衣书生出面调解,而双方又并没有深仇大恨,此事不知如何了局,心里都不禁对白衣书生生出一丝感激。
何飞吟本是一念偏激,无缘无故大打一场,心中早已后悔不迭,待见对方武功高绝,英雄结纳之心大起,伸手除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庞,拱手对苏傲松道:何某信你是武当弟子,今日得罪,我们后会有期。
苏傲松一拱手道:“何大侠且慢,我们不打不相识,何妨在此共饮一杯,以息前嫌!”
那书生也道:“兄台如此一走,小弟再喝下去,便觉无味了。”
何飞吟一怔,忽尔笑道:两位能令何某除下斗笠,何某若拍手便走,岂不太不够意思了!也罢,便是毒酒,何某今天也得喝上一碗。声音之中甚是清爽朗,与先前之态迥然而异。
苏傲松哈哈一笑,拉过司马村,四人一齐把盏。
席间,何飞吟朗声道:“三百年前,你我的武功,便已有先人翻来覆去,不断比试,想不到今天,仍是如此之局,叫人好生痛快。”言毕一口干了一碗白酒。
苏傲松诧异道:“何兄此话从何说起?”
何飞吟宽大的袖袍一抹嘴边,朗朗道:“三百年前,通天掌法的创始人康灵子,与何某的太上师祖,曾经在华山之巅,煮酒论剑,长达三昼三夜,不分胜败,双方各自佩服遂成莫迷之交,每年的年终,都要在华山比试一番,倾膝长谈一番,今天,我们不也正是如此么?”
苏傲松哈哈一笑,道:“如此说,何兄,你我都不算外人了,干。”两人各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何飞吟又道:“通天掌法,为康灵子不传之秘,每发一招,威力便增强一分,苏兄,说真心话,你慈心仁厚,对我不忍下杀手,何某深知此中厉害,若苏兄使出第八,第九两招,何某便是倾天罡指,铁血掌之力,也抵挡不住,何某这一次,可是败得心服口服。”
苏傲松不以为然道:“何兄过谦了,若何兄那一指点实,苏某胸前早已一个血洞了,那里还有比拼内功之局?”
众人一怔,齐地大笑。
何飞吟转过脸,抱拳对那书生道:“江兄深藏不露,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
书生抱拳还礼,朗声道:“小生今日观两位兄台绝世武功,自觉汗颜无地,倒让两位兄台见笑了。”
苏傲松笑道:“江兄,援手之德,无以为报,这一碗,是苏某敬你的。”
书生哈哈一笑,豪态逸飞,朗声道:但愿这一碗并非毒酒,言毕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酒过数巡,三人已是熟若无间,只觉从未有过如此酒兴,司马村也自觉年轻数年。
忽尔何飞吟把斗笠往头上一戴,朗声道:“三位,何某就此别过,有缘再聚,便请苏兄再颌教何某的剑,谨此别过。”
还未等众人反应,何飞吟已是飘然而去。三人握腕长叹,自不尽言。
书生忽地瞧苏傲松道:“苏兄,小弟武功佩服你,但酒之一途,小弟倒要领教。”言毕瞧司马村亦一拱手道:“还请前辈也一并赐教。”
司马村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居然要以一敌二么?”
书生微微一笑,道:“正是。”
司马村哈哈一笑,豪气顿生,大声道好,仰头将一碗酒一喝而尽。
书生淡然一笑,也干了一碗,瞧苏傲松微微一笑。
司马村哈哈大笑道:“小兄弟,酒乃老夫所好,而苏贤侄酒量也不着,你当真便有把握喝赢咱们?”
书生淡淡一笑,丰神如玉,道:“咱们何妨共谋一醉?”
三人哈哈大笑,召来小二,吩咐添酒加菜,拍开三坛上好女儿红,咕噜咕噜直往腹中灌去。
三人喝得数坛,便显出颜色来,苏傲松数坛酒下肚,面色已略见陀红,迫得得已,只得将碗中之物,由姆指少商穴中迫出,又喝数坛,已是无可掩饰,只得拱手先行认输。
剩下便只有那书生与司马村了,司马村喝得数坛,见那书生喝掉了比自己多出一倍的白酒,心中惊异,忽见书生脚下热气腾腾,心中恍然而悟,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好惊人的酒量好深厚的功力,老朽认输了。
原来司马村见苏傲松喝得数坛,便要以内力将酒化成一股水箭,由少商穴迫出,久之便被哪书生识破,而哪书生将酒迫到脚下,再以深厚的内力蒸发掉,如此下去,便是再名喝十数坛,与不喝也是一般无二,自己自问也不能办到,当下只得认输。
书生朗声一笑,抱拳道:“两位真酒量高手,在下借内功之力,实是胜之不武。”
忽尔脸色黯然道:“苏兄,小弟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苏兄可否知悉?”
苏傲松拱手道:“江兄,在下所知,必是相告。”
书生凄然一笑,道:“这个人数年前便已死掉,小弟此刻,只是想知道他的生平。”
“数年前的天雷寨主沈方丛,苏兄知道么?”
苏傲松啊的一声,惊异地道:江兄难道认识沈方丛,这沈方丛是黑道上的人物,暗地里无恶不作,在五年前,他的下属孙奎,便曾经吃过小弟一掌,可惜给他逃了。
“江兄,你要打听这人,三年前便已叫一个”白影的人挑了。忽尔见书生神色古怪,似是神不守舍,心中一震,暗道:此人和沈方丛定然有此关系。
司马村也是一般心思,不禁皱眉道:“小兄弟,你与沈方丛认识么?”隐隐觉得不妥。
书生喃喃道:“果然如同妹子所说的一般无二,只是,他为何这般对我姐姐?”
苏傲松见书生神色不对,又问了一遍,书生奋然道:“此乃我义兄,八拜的大哥。”
苏傲松,司马村心中同时一震,暗道果然不错,却怎么也料不到,眼前这一脸正气的少年书生,竞是黑道中人,一时呆在当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书生此时恨声道:“他是我的结义兄长,一个*兄长,哼。”
那书生咬牙彻齿,猛地把一碗酒灌到口中。
苏傲松喃喃道:原来如引,原来如此,脸上忽尔也露出古怪的神色。
书生凄然一笑,道:苏兄,实不相瞒,小弟当年,亦算是黑道中人,只不过洁身自好,急流勇退而已。
苏傲松与司马村长嘘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千斤重担,拱手道:“江兄弟,可喜可贺。”神色之间,已颇为喜悦。
书生微微一笑,已恢复常态。
正叙话间,店内忽然走进一人,这人生得并不甚高,面黄肌瘦,便如大病缠身一样,双目无神,一脸暴疾之气。
这人一声不响,走进侧边的一张桌中坐下,声音象破锣般喊道:“小二,酒来。”
那小二见他一副病鬼模样,正没好气,脸上忽然火辣辣吃了一巴掌,身不由已已翻了一个筋倒,嘴角已渗出一丝血迹,正是那病神的杰作。
那小二还未愣过来,病神那破锣般的声音已学道:“你***,臭小二,竞敢怠慢大爷我,你话得不耐烦了吧!”说完伸手便又欲打。
小二吓得面色发白,顾不得疼痛,知道碰上了难惹的江湖人物,忙跳将起来,诺诺连声道:“大爷,是小的招呼不江,你老先请坐,小的马上张罗。”
那人望着小二捂着脸,斟酒送菜,嘿嘿笑道:“这才象话。”
白江刀暗暗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人是什么路数,恁地如此凶霸?”但在暗中却惊讶此人武功身法,当真如鬼魅一般。
那面如病神一般的汉子忽然怪怪地,似乎也注意到苏傲松三人正不住地打量他,忙嘿嘿一笑,阴森森地道:“望你爷干啥的?大爷没见过吗?”
说话之声一高一低,刺耳非常,而且夹着一股古怪的回音,听后耳朵极不舒服,白江刀与苏傲松倒不觉怎样,司马村却是暗吃一惊,忽觉内息奔腾,似有驱驾不住的势头,急忙暗调内息,心中却道:“这人乍看便如病神一般无二,怎地内功却如此厉害。”
苏傲松一听这怪里怪气的音调,不由气往上冲,怒道:“病鬼,你自喝你的酒,管你大爷干什么来着。”
这一下一报还一报,这病鬼初时口称大爷,却被苏傲松狠狠回敬了一句,只气得怪眼一翻森然道:小子,我大爷平生最讨厌的,莫过于小辈对我不敬,小子今天想是活得不耐烦了,来,咱爷俩比划比划。
苏傲松有心一试这病鬼功夫,哈哈一笑,向白江刀道:“江兄弟,这孙子甚不巧,待我教训这灰孙子一顿。”说完便要动手。
忽尔另一桌子的一个中年汉子,慌慌张张向门外溜去,那病鬼一见,却不理白苏三人,嘿嘿一声冷笑道:“堂堂的水印教七大堂主之一的风雷堂朱兄,见了我”阴魂不散“景虎龙,居然象老鼠遇到猫一般,万人听也算用人不当了,小子,我们的事先搁在一边。”
“阴魂不散”景虎龙这一句子小子,自然是对苏傲松说的,苏傲松一怔,倒也不便先行动手。乐得瞧个热闹。
而这个被称为朱兄的人,一袭黄色衣袍,国字脸,却是坐镇豫省的风雷堂堂主,鬼手书生朱谦。
只见鬼手书生身形一顿,拱手道:“景兄,并非姓朱的怕你,实是小弟身有要事,未能与景兄畅谈,改天再向景兄讨教如何?”
“阴魂不散”仆虎龙黄枚枚的脸上阴晴不定,森然道:“是不是万人听打法你跟踪老夫的?说到底干什么来着?”
鬼手书生苏然道:“景兄,此处并非聚话之所,景兄见谅!”
“阴魂不散”景虎龙哼的一声道:“老夫添为座上宾客,连你们的孙总堂主也让我三分,今次你暗地跟踪我,除了查探我的来厉之外,还有什么事情?”
朱谦拱手道:“景兄言重了。”
是不是因秦老儿的事儿?
朱谦混身一震,凛然道:“景兄,小弟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望景兄不要妄加猜测。”
不料景虎龙冷冷道:“慢,朱兄,咱们朝个数次面,也该是老相识了,过来喝杯酒,叙叙话儿,也耽不了朱兄多少时候,再说,是无关紧要之事,尽可让手下去办,何劳朱兄亲自劳累一趟呢?”
朱谦听后面色一变,忽尔厉声道:“景老儿,姓朱的敬你是总堂主的宾客,让你三分,但你可也别欺人太甚,姓朱的可并不怕你。”说完倏地从胸中掏出一对判官笔。
“阴魂不散”景虎龙脸色一沉,喝道:“姓朱的,你既然把话挑明了,便已太不将孙总堂主放在眼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夫添为座上宾客,便代总堂主教训你。”
朱谦哼的一声,道:“景兄,此处人多,咱们到外面亲近一番,如何?”旋即又道,景虎龙你只是孙奎的宾客,如何能让你刺探出教中机密?孙奎是郝香主委任的,本未得教主亲自宣布,今郝冷翠香主已背叛我教,孙奎在本堂眼中,便算不得水印教总堂主,至于景老儿,本堂并不将你放在心上。说完一纵身,已飞身出了酒楼。
“阴魂不散”景虎龙气得大叫一声:“休走。”人也从窗口追了出去。
白江刀一拱手,道:“苏兄,司马前辈,小弟与水印教有血海深仇,今日碰上水印教的翼羽,小弟岂能放过?就此告辞!”
苏傲松忙阻止:“江兄弟,话虽如此,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鬼手书生只是一个普通脚色,先不宜除去,正可顺腾摸瓜,知悉水印教的阴谋。”
司马村一拈长须,点头道:“平儿说得甚为有理。”
白江刀一想也是,对苏傲松敏捷的才思不禁佩服,拱手道:“多谢苏兄指教。”
苏傲松一摆手,谦道:“江兄过谦了,你我今日的处境,可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何必客气?”
白江刀忽尔呀的一声,对苏傲松道:“苏兄在下给你引见一个人,或许对水印教的事情会知道得更多。”
苏傲松不禁问道:“谁?”
白江刀脸上一红,道:“便是水印教的叛教香主郝冷翠。”说完四下里一瞧,失声道:“她人呢?”
苏傲松与司马村道:“怎么回事?”
白江刀顿足道:“唉,郝姑娘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司马村沉吟半响,道:“郝姑娘既是水印教的香主,武功料也不差,江兄弟也不用着急,但水印教人多势众,其中不乏高手,倒也不可不防。”
白江刀更为着急,一时六神无主,听候足悔道:“都怪小弟粗心,只顾注意何兄与苏兄比武,若她当真被捉回去,当真生不如死了。”
苏傲松想了一回道:“这样吧,我们便在附近寻找一下,看看有无谬姑娘的踪迹。”
白江刀一想不错,连忙道:“好,如此倒劳俩位大驾了。”
苏傲松道:“江兄客气了,你我一见投缘,此许小事,不足挂齿。”
三人离开酒楼,出得荒野之地,便即施展绝顶轻功。
白江刀心急如焚,全力施为,当真快如闪电,他身负足以睨视武林的千年内力,施展起轻功,宛如闲庭信步,挥洒自如,只觉体内真气越来越流畅,信手之间,劲力十足,一点一弹,已在十数丈开外。
苏傲松经天地阴阳之气,练成绝顶内功,此刻展开武当派。“万里飞虹”的轻功身法,宛余一道光线一般,穿过密林草丛,竞然与白江刀走了个并肩。
“万里飞虹”乃武当派绝传的轻功身法,只有掌门弟子才有机缘拜学,苏傲松是武当第一高手-道聪道长的首徒,对万里飞虹身法,自是所学甚精,道聪道长数年前一场恶斗,武功尽失,本想将掌门之位传于苏傲松,但苏傲松离奇失踪数年,道聪道长伤心之余,只得由师弟一尘道长接任,哪知苏傲松实然出现,竞又练成一身绝顶的内功。
这身法倘若在三年前施展,实不足道,但此时苏傲松功达化境,自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两人宛如神龙横空,在草林中一闪而过,把司马村丢开老远一截。
苏傲松见白江刀身法飘然,原来真的是地地道道的绝顶高手,只是以他这样的武功,在江湖中竞然籍籍无名,心中不禁大是纳闷。却不知白江刀此刻竞是与他同一心思。
二人驰出数十里山地,已远离的迥龙镇,但见四江郁郁葱葱,草木环缠,花香扑鼻而来,心中大爽。
面宫村气喘喘地赶上来,调匀了气息,方笑道:“江兄弟,想不到你的功力,比老朽想象中还要高。”
白江刀微微一笑道:“前辈谬赞了。”
司马村又道:只是老朽心中一直奇怪,武林中出现了象江兄这样的人物,为何老朽从未听武林朋友说起呢?
白江刀一时搭不上话来,良久方拱手道:“苏兄,前辈,小弟实是一直瞒着两位。”
苏傲松道:“江兄弟,你我一见投缘,情若兄弟,什么事瞒着我们,想来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白江刀惭愧地道:“话虽如此,但现在却说出来也无妨,小弟姓白,上江下剑,江河这个名字,却是早年所沿用。”
两人“啊”的一声,道:“白兄弟,这个倒要请教!”
白江刀婉婉转地道出其中原委。
苏傲松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道:“白兄弟,好,就白兄弟吧!小弟与你结交,只是与你的一腔热血结交,你把这些都告诉小弟,足见白兄弟乃真心诚意认识我这个朋友,哈哈,至于名字嘛,那却并不太重要。”
白江刀朗笑道:“苏大哥,小弟斗胆称你一声大哥,冲你一番话,不要说其他,改于到酒楼中,饮*的十大碗,却是免不了的。”
面对苏傲松这等豪放之人,白江刀也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两人皆是热血青年,越说越投机,不觉相见恨晚,便在这里兄弟相称,情如手足。
三人穿过丛林,见前面便是起伏不断,高低不一的连绵山脉,犹如一座天然屏障,一时只觉豪气干云,直冲霄汉。
葛地,耳中传来一声长啸,声震四野,历久不绝,白江刀面色一变,道:“这人内力深厚,荒山野岭中怎地有如此人物?”
苏傲松道:“不好,这发啸之人,中气有点不足,似是身有内伤,不知是什么人,竞能将如此内家高手击伤?”
司马村也觉骇然。
倏然又是一声长啸,这一声比先前,已稍有不及,但仍然响彻山岳,兽鸟俱惊。
苏傲松道:“白兄弟,司马叔叔,我们赶去瞧瞧吧!听啸声,此人武功大是不弱,看一下是什么厉害脚色?”
司马村道:“不错,魔教扬言血洗少林,已为期不远,可不能让一些白道武林人士,在赶往少林的途中便被魔教各个击破,这可能是魔教的一着妙棋。”
白江刀惊异地问:“水印教真的要血洗少林?”
司马村点点头,随即道:“我们快去吧!”
转眼之间,三人掠过一座小山岭,景色物事便一目了然,尽收眼底,但见山恋下的青青小谷中,赫然有五个人正和一个白须飘飘的半百老者进行殊死拼杀。
白须老者武功神秘莫测,出手如电,劲力十足,嘴角露出一条鲜红血渍,手中长剑嗤嗤声中,正在浴血苦战。
那围攻白须老者的五人中,其中一人竞然便是鬼手书生朱谦,还有那脸上黄枚枚,恍如病神一般的“阴魂不散”景虎龙,两人既有仇隙,如刻居然联手对敌,令人甚为奇怪。
此刻景虎龙正手拿一把招魂幡,频频攻向白须老者。
另外三个之中,一个却是女的,大概已三十年华,生得妖然动人,一双媚眼中闪出重生的杀机,纤手不时凝然指向白须老者身上要穴,既快且准,阴狠无比。
这女子,正是百毒门主查白起的妻子花媚嫦,这花媚嫦乃百毒门中的第一使毒高手,此之毒手*,更厉害三分,而花媚嫦一身是毒,种种皆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江湖中人对他怕若蛇蝎,送了他一个“毒美人”的雅号。
剑光霍霍中,却是两个红面老者,这两人身着黄色衣袍,所使的兵器都是长剑,那俩人一个长剑一绞一绊,另一个便是一挑一削,将所有破踪都掩饰起来,显得丝丝入扣,威力十足,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两老者虽然红光满面,长须飘飘,一双眸子却是散乱无神,似乎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面对五人的连环攻势,白须老者长袍飘飘显出了惊人的武功,只见红面老者一剑从他肋下刺来,白须老者侧身让过,左手长剑一翻,封住另一个红面老者的长剑,另一只手却伸出食指,在剑身上一弹“铮”的一声龙岭,红面老者离他肋下仅有一寸的长剑被弹开,虎口流血,身形也不禁缓了一下。
高手过招,贵在小小一点空隙,以险中而求胜,白须老者长剑倏地一挑,大喝一声“着”。
谁料鬼手书生的判官笔,美妇人的纤纤玉指,景虎龙的招魂幡犹如闪电般的袭到,径指白须老者的背后要害,白须老者那敢造次,急忙回剑护身,这一下长剑只在红面老者的衣衫上穿了一个小孔。
那红面老者大骇,急忙退开三步,长剑一震,剑身上突然发出了嗡嗡之声。
白须老者心头一震,暗道:不好,这厮的剑上恐怕有怪,不自觉地一声震天长啸,以抗剑声的骚扰。
白须老者心中暗暗吃惊,心想武林中使剑的高手之中,能如这红面老者一般,在剑上发出声音来扰敌心神的高手,已少之又少,老夫隐居江湖二十数年,怎地此番出,开头便遇上了,难道竞是桐柏山武林二老?
白须老者猜得不错,这红面老者正是武林二老之一的刀狂。
刀狂一生浸淫剑道数十年,剑法的威厉自不必说,一身内力,却也练得出神入化,加上修罗门内功怪异绝伦,要将内力运于剑上,发出一种难闻的声音来扰乱敌人心神,当然是轻而易举,而另一红面老者,不用说,便是白老头了。
六人便在这小山谷下宽坦的平地中,你来我往,狠斗不休。
但众人心中明白,双方暂时乃平手之局,时间一长,以众凌,白须老者却是必败无凝。由于五人首尾呼应,相互补救,先便已立于不败之地,而白须老者,也已是强弩之未。
司马村看得眉头一皱,忽尔心头一亮,叫出来道:“啊,他便是中原大侠秦书知,我还道是哪一个有此功力呢!”
苏傲松一怔道:“听说中原大侠秦书知,已隐居多年,此刻怎动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呢?”
司马村正自沉吟,忽听白江刀高声叫道;“义父,你两位老人家怎会在此。”
打斗中众人齐地一惊,还未停下手来,却见一团白影掠至,一个英俊的青年书生已朗声道:“各位清住手,在下有话要说。”
众人惊凝不定,各自运气护身,退开几步。
“阴魂不散”景虎龙怪眼一翻,便认出了正是在客栈中朝过面的青年书生,他心里一阵惊慌,心道:“这小子古古怪怪的,倒不可轻视,能在盏茶的功夫,便追到这儿,武功的确不差,要是秦老儿的帮手,那可不妙得紧。”怪眼四下里一扫,便谋定了退路。
花媚嫦乍一看到白江刀丰神如玉的脸庞,一颗芳心怦怦直跳,一股莫名其妙的**打心底深处涌起,一时不禁呆住了。
秦书知杖剑当胸,道:“阁处何人?”
白江刀见义父俩人安然无恙,早放下了一颗心,他心中暗暗佩服此老的武功,却反问道:“阁下又是谁?”
秦书知哈哈大笑,笑声饱含苍凉,却暗地里将内力由笑声中传将出去,只震得众人耳鼓生痛。
原来秦书知见白江刀从山坡飞掠而下,身法快如闪电,双方的身份,皆未明了,暗想若此人是对方的帮手,自己这把老骨头,恐怕就得深埋此间了。
待见白江刀对两个红面老者口称义父,心头更凉了半截。
白江刀在山坡上心系义父安危,对苏傲松和司马村的话,竞是充耳不闻,又不知此中原委,更加不识这位白须飘飘的老者,便是威振江湖的一代高手中原大侠秦书知。
秦书知哈哈大笑,对白江刀道:“阁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大可扬名立万,为武林干一些轰轰烈烈的事,何苦助纣为虐呢?这五人,都是魔教中的人物。”
白江刀见他把义父也牵涉其中,不由得怒气暗生,径不理秦书知的话,轻身对刀狂与白老头道:“义父,义父,你们都好吗?”
哪知两人嘴中只发出一些“唔呀”之声,便不再说话。
白江刀一怔,心中凝云大起,暗忖:“义父今天怪怪的,怎地像认不出我了。”
心念之间,忽听景虎龙喝道:“刀狂,白老头,把小子给杀了。”
一刹间,只见刀狂与白老头的长剑倏地一抖,剑身弹起,闪电般刺向白江刀。
白江刀大惊失色,只见义父平日慈和的脸上突然间显得阴沉无比,毫无神光的双眸闪出一片杀机。
白老头与刀狂这一招,正是“三尘绝剑”与“四面楚歌”剑法中的杀招,三尘绝剑中的“如风如尘”飘忽不定,笼罩着全身各大要穴,接着“四面楚歌”中的一招,“韩信点兵”便会直指任何一处,当真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这两招白江刀早已练得滚瓜烂熟,倒过来也使得出来,但骤然之间,寒光已然及体。
秦书知见了,情不自禁脱口呼道:“小哥当心。”
白江刀脸上一片迷惘,不明白义父怎么会挥剑来杀自己,而且一出手就是两人的毕生绝招,比之对付秦书知的狠辣,犹有过之。
剑势如闪电般的指到白江刀的“天突穴。”一时之间,白江刀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不知挡架还是避开,但情之所致,不自觉地运起了天罡神功,伸手将长剑弹开。
那长长剑倏地借这一弹之力,迅速又改袭白江刀胸口的“璇玑穴”,这一下更是出人意外。
尽管白江刀对这一着变化甚是熟稔,但剑势来得实大太快,电光火石间,白江刀脚下一旋,不知用了什么步法,已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
秦书知暗暗称奇:“这书生年纪轻轻,竞然能在顷刻之间躲开这两人一流高手的进袭,武功端的不凡,换了我,恐怕也要挂点彩才行。”
心念未了,只见白江刀东一晃,西一晃,已险险避开了武林二老的连环七剑,每一剑都从身边衣衫擦过,当真凶险到极点。
旁人哪见过这等怪事,与人交锋,却不还手,只是一味闪避,只要稍有不谨,必当血溅五步,但他们却不知道白江刀心中,实已乱到了极点。
突然秦书知仰天一声长啸,众人不禁骇然只道乘着白江刀缠着这两个老头,来对自己猛下杀手。
不料秦书知一声长啸之后,神色居傲,并有要出手的迹象,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白江刀听到啸声,心中猛地一醒,心道:“不对,义父怎会对我猛下杀手呢?想必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以致神智不清,是了,刚才看那妖妇,肯定是她作了手脚。”不由得睨了花媚嫦一眼。
花媚嫦正痴痴地望着自己,神情之中,显得极是关心,白江刀可理会不了这许多,轻声道:“义父,请怒孩儿无礼。”
说完身形一旋,腾空而起,双手已点向白、剑两人的面门,武林二老回剑上掠,殊不知白江刀突然在空中横移数尺,一下转到武林二老身后,出指如电,已嗤嗤两声,封住了两人的穴位,这才飘然着地。
忽尔一把森冷的声音远远传来:“秦老儿,你真命大啊!”这声音不高,但在场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象是附在耳边说话一样,到了“啊”声中,已可看到几十丈外的草丛中出现一条灰黑色的人影,身形快得令人目眩。
山坡中,苏傲松对司马村道:司马叔叔,此人比中原大侠秦书知还要厉害,待平儿送他一掌,说完双脚一点,已如飞鸟般向那灰黑人影掠去。
那人一袭灰黑长袍,脸上长着粗壮的两捋胡须,徒添了一股刚猛之气,双目神光暴射,双掌一翻,迎着苏傲松的来势推出一掌。
这一掌,无声无息,宛如在棉花中突然伸出一枝针来,事先竞没有半分肤兆。
平的一声震响,两条人影骤然分开,各自站定。
苏傲松只觉双掌如拍在一块烙红的大铁板上,双掌火辣辣地,竞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心中惊骇已极。
白江刀忙走过来,问道:“苏大哥,你没事吧?”
苏傲松微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那黑袍老人惊异地想:“这小子内力悠地浑厚?就是在娘胎里便练,也不过二十年功力。居然把老夫的雷神掌掌劲迫回,不受那火咯之伤,居然还神定气闲!”
花媚嫦走过去,柔声道:“夫君,你没事吧?”
黑袍老人嘿嘿冷笑道:“凭这小子就能令我有事?作梦,小子,你是谁?”
白江刀冷冷道:“阁下大概就是百毒门门主查白起吧!”
黑袍老人昂然道:“不错,老夫正是查某人。”
百毒门主语气神态中甚是居傲,一直未作声的水印教风雷堂主朱谦拱手道:“查门主,万教主吩咐属下向门主问好,并诚邀门主到天门山一聚,不知门主可肯赏面?”
查白起微一沉吟,冷然道:“回去回凛你们教主,查某一定到。”
白江刀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由得怒气暗生,双掌一错,和身扑向查白起,口中喝道:“武林末学白江刀,向查门主讨教。”
说时,人如一只大雕,左手打出一股修罗神功,右手向下一沉,五指微张,竞是一招“姣龙腾渊”的架式。
白江刀身形一动,狂风气流便如平地一声惊雷,这一招,白江刀已运起了六成功力,料想可以一掌将查白起拍飞。
查白起左掌一带,右掌突然从内穿出,不但把白江刀的招式化开,而且以守为攻,招招隐伏着极厉害的后着。
白江刀一掌落空,立时展开“天罡错错步”身如鬼影一般,倏地转到查白起身后,一掌向查白起的“神道穴”按去。
查白起背上像长了眼婉一般,身形一矮,倏地一侧身,白江刀这一厉害杀着,又告落空。
秦书知看得暗暗点头,心想: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已经老了,看这青年书生,不但内力浑厚得出奇,而且招数精奇,如果我与他逆地而处,只怕最多支持二十招。
转眼两人已斗将数十回合,突然,查白起的一掌已如鬼魅般重重的印在白江刀胸口膻中穴上,膻中,乃人身重穴,轻的点中也会昏迷,重的立刻便死亡,查白起身怀绝世功力。再加上雷神掌霸道凌厉,就是苏傲松也几乎在掌下吃亏,眼看白江刀便得横死当场。
花媚嫦情不自禁啊的一声,不敢再看,苏傲松睁大眼婉,不知所措。
蓬的一声,查白起的雷神掌一掌拍在白江刀身上,只听一阵骨折的声间,两人女如败草一般,各自飞出数丈远。
查白起一掌击出,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胸口一震,便被一眼绝大的动力震得直飞了出去,哇的吐了一口鲜血。
白江刀呢?当然没有死,反而精神一震,江身通泰,竞有说不出的舒服。
原来白江刀避无右避,挡无可挡,危急之中,急运全身内力,凝聚于膻中,硬受了查白起全力一掌。
白江刀身具千年内力,何等浑厚,掌力刚刚接触到身休,护体神功便已发生反应,本能地卸掉了查白起一半的功力,膻中穴,又是白江刀千年内力集结的地方之一,由于龙结草的药力猛烈无比,久之已全部*为内力,归白江刀所有,查白起这一掌无异于火上加油,激发了白江刀久之不能发泄的潜能,是以查白起本身所受的反震之力,也十分强大,幸好查白起所拍的部位,乃膻中穴,若换了另外一处部位,白江刀此刻未能尽情驱驾本身内力,必受重伤无疑。
苏傲松连忙过去,司马村也迅速从小山岭上掠至白江刀身侧,关心地道:“白贤侄,怎样啊?”
白江刀连忙道:“多谢司马叔与苏大哥关心。”
回头瞧了义父一眼,见白老头与刀狂仍呆呆保持原来的姿势,突然一拍大脑,道:“我也太糊涂了。”
话音刚落,急尔眼前人影人闪,众人连身形也未看清,武林二老已给那人挟起,如飞鸿幻影一般,影踪不见,正是百毒门主查白起。
白江刀心中一骇,知道追也无用,心中却暗暗替两位义父放心。
司马村顿足道:“还说老江湖呢?人家什么时候走了个精光,我们都不敢去追。”
苏傲松道:“武林二老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白兄弟,你放心好了。”
白江刀神色郁郁不乐,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中原大侠秦书知呵呵笑道:“这位白老弟人小武功却俊极了。”
白江刀一抱拳道:“晚辈白江刀,见过前辈。”
秦书知还礼道:“敢问遵师名讳?”
白江刀黯然道:“刚才那两位红面老者,便是晚辈的恩师,也是晚辈的义父。”
秦书知露出不信的神色,道:“这怎么可能”这两位的武功,决计教不出象老弟这样出众的武功。
白江刀道:“确是这样,晚辈的剑法,掌法确是义父所教,但内功心法,却是另外一个年事已高,早已隐性埋名,不欲人知的洪荒异人所传。”
白江刀迫不得已,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
秦书知颇为惊异,赞道:小哥,看你的武功,似是二百多年前修罗刹所创的修罗门一派,只不过,你的武功比之武林二老,还要高出许多。
白江刀一拱手道:“前辈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秦书知笑了笑,心里暗暗赞赏这位武功奇高的白衣书生,作为一个武林中人,特别是身怀象白江刀这般足以令江湖震骇的功力,还能保持一份谦虚,真乃少之以少。
众人高谈半响,渐渐熟络,秦书知道:“白老弟,刚才的事,也怪不得你两位义父,他两是受了百毒门的”百日**散“的暗算,心神已糊涂,故我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