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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开水，谢谢。”孙小桐以为他只是礼貌的问问。泡茶太麻烦人家，再说她现在也不是品茶的心情。

邵佳瑞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给孙小桐。又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牛奶跟她们家喝的是同一个牌子呢。孙小桐忍不住吞咽口水。她馋瘾犯了。

上次听了薇薇安的话，她开始注意保持身材，为了减肥，睡前取消宵夜和牛奶。不过人是习惯性动物，她喝了十来年睡前牛奶，突然停了，反而更馋得慌。特别是昨天晚上墨海清又主动给她冲了一杯，弄得她馋瘾瞬间抬了头。

“我也想喝牛奶。”孙小桐不好意思地改口。

邵佳瑞温和地笑笑。又给孙小桐倒了杯牛奶。

“谢谢。”孙小桐美滋滋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皱皱眉，啧啧嘴。味道怎么不太一样？该不是过期了吧？

“怎么了？”邵佳瑞看孙小桐面带疑惑，问道。

孙小桐犹豫了一下，人家好心招待，牛奶也是她自己要求喝的，实话实说似乎不礼貌。于是岔开话题。“没什么。邵医生，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检查结果有什么问题吗？”担心邵佳瑞为难，孙小桐赶忙声明：“我今天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请你如实告诉我，哪怕是最坏的状况。”

“检查结果显示——”邵佳瑞顿了顿。

孙小桐心悬了老高。事到临头，她发现自己还是怕死的，根本没有自以为的那般洒脱。

“你的血液常规一切正常。”

孙小桐刚要松口气，却听邵佳瑞继续道。

“可是PET结果显示你的大脑前额叶正中皮质梭状回和眶额皮质前扣带回血流严重减低，而后扣带回、左皮质下相关区域及运动皮质的激活性增加。MRI影像也证实你的杏仁核和前旁边缘区对创伤*的反应性增强；而前扣带回和视前区这些与恐惧反应有关的区域反应性降低。另外脑电图监测到α波兴奋减少而β波兴奋增加，额叶θ波范围超过额叶正中区，显示你的大脑皮质过度兴奋，觉醒时间延长，海马体积发生改变，这些都是PTSD患者脑神经会发生的特征性改变。

杏仁……海马……

孙小桐傻愣愣地望着邵佳瑞。他慷慨激昂说了半天，她却只听明白这两个完全搭不上关系的词。“不好意思，邵医生，你能拣我听得懂得说么？”

邵佳瑞尴尬地轻咳一声。“简而言之，你的PTSD有复发的迹象。”

这次也太直白了。

“与其说是复发，不如说根本没治好。”孙小桐神情黯然，语气中难掩淡淡的绝望。“也许薇薇安和你提过，我高三那年经历过一场车祸。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车祸前后一段时间的记忆变得一片空白。这十年来，要不是我外公的学生对我伸出援手细心照顾，十年如一日陪着我晨跑、散步，不论作息还是饮食都特别注意管理。我大概还沉浸在*噩梦的非人折磨中。”

“你也不要太悲观。”邵佳瑞给了巴掌又给糖吃。“治疗PTSD除了要保持健康规律的生活习惯，更重要的是要保持平和积极的心态。凡事不要憋在心里。开心就笑，不开心——”邵佳瑞顿了顿，才继续：“就呆会儿再笑。你能找到理由难过，也一定能找到理由快乐。正所谓笑一笑十年少，无灾无病无烦恼。”

心情沉重的孙小桐被邵佳瑞这番逗趣地话给逗乐了。原来薇薇安不只挑衣服有眼光，挑男人的眼光也不差呢。

见孙小桐重展笑颜，邵佳瑞接着说道：“上次我跟你提过的催眠治疗你不妨考虑一下。依你目前的情况，治疗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当然，越早开始效果越好。”

真的要做催眠治疗吗？

她是很想弄清楚十六岁那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可是如果催眠治疗并不能寻回她的记忆，反而刺激她回到车祸第一年时夜夜噩梦的老样子，墨海清一定会气死的。她的命是墨海清救回来的，由不得她全权做主。

“我再考虑看看。”孙小桐悄悄把只喝过一口的牛奶放在茶几上，礼貌地跟邵佳瑞拜拜。少喝一杯牛奶问题不大，要是吃错东西闹肚子才划不来呢。

邵佳瑞送走满腹心事的孙小桐，重新回到办公室。他走到茶几旁，拎起孙小桐方才喝过的玻璃杯，眯着眼睛仔细查看杯沿上喝过的痕迹。然后小心翼翼捧着杯子走进办公室里内附的小型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