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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孙小桐做人的原则。不管以前有过怎样的纠葛，高阳这次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她不去探望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去医院的路上，孙小桐设想了各种面对高阳时可能会有的尴尬。却不曾想到高阳的病房里挤了满满一屋子人，热闹异常。有公司同事、朋友，还有——他父母。

十多年不见，孙小桐还是一眼认出了高阳的父母。高家夫妇样貌变化不大，只是满头青丝白了一半。幼年的记忆里，他们曾是除了父亲之外这个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那时，大家楼上楼下，父亲加班晚归时总是将她托付给高家夫妇。她在高家吃饭，不懂的作业高阳会耐心教她。晚*不敢一个人睡，高阿姨就把高叔叔撵去高阳房里，然后抱着她睡。母亲过世得早，她没有什么印象。对于年幼的孙小桐来说，母亲只是像框里的照片，而高阿姨更是像是她的妈妈。连父亲都不知道，有多少年的生日愿望，她都祈祷能有一个像高阿姨一样待她的妈妈。

十年的聚散，如今意外再见。竟然少了几分亲昵，多了几分生疏。

“是桐桐吧？”高阿姨不确定地向儿子确认。

看见高阳点头，她才走过去亲昵地拉着孙小桐的手。嘴角微笑着，眼里却隐隐闪着泪光。“十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阿姨都认不出来了。”

“阿姨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孙小桐也微笑着。手被人暖暖地握着，一股暖流熨烫着心田。

“老了老了，头发都白了，哪里还能不变？你啊就是嘴巴甜。”高阿姨还是一副恨不能将孙小桐疼进心坎的老样子。“来，快坐。你看你，来就来了，还买什么水果，拎着怪重的。老高，快给接过去。”

高阿姨激动地招呼着。可是这满屋子的人，站都嫌挤，哪还有地方坐啊。一个眼尖的胖同事和高阳交换了个眼色，机灵地说：“叔叔阿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高阳。高阳，你好好养着啊。”

“这就走了啊，不再坐会儿？”高阿姨有些尴尬。生怕她刚才见了孙小桐一时激动忘形，让高阳的同事们觉得怠慢了。

“不了，阿姨。一会儿公司真有事儿。”说着京片子的胖同事赶紧道。

“那我送送你们。”

“别，阿姨。您还有客人呢。我们这么多人，丢不了。阿姨再见。叔叔再见。”胖同事说着招呼大伙儿腾地方。

送走了客人，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孙小桐被高阿姨拉着在离高阳最近的凳子上坐下。

高阳不说话，只是望着她，浅浅笑着。

孙小桐觉得自己尴尬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高阿姨朝老公使眼色，高叔叔抓着报纸没反应。

高阿姨再咳一声，高叔叔还是没反应。

“我去打点热水来。桐桐，你陪高阳说说话。老高，你来帮我。”高阿姨拎着热水瓶，拽着不会看气氛的老公走了。

看着慢慢阖上的门，孙小桐更尴尬了。“很疼吗？”打量高阳绑着厚重石膏的左腿，她问道。

“还好。”高阳还是淡淡地笑。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做完手术躺在那里的人根本不是他。

没了话头，气氛又陷入尴尬。

“坐得久了，背有点酸。你能不能扶我躺下来？”高阳问道。

孙小桐想起那天马儿尥蹶子，高阳为了护她，几颗梨子全砸在他背上。就算没有伤到骨头，也肯定免不了瘀青。她心里一阵愧疚，赶紧站起来，托着高阳的肩扶他躺下。

不知道是不是扯痛了伤口，高阳闷哼一声，龇牙咧嘴。

“弄疼伤口了？哪里？要不要紧，我去叫医生。”孙小桐一颗心悬到嗓子眼，紧张兮兮地就要往外冲。

高阳拉住她，一个用力将她扯进怀里。孙小桐下意识地挣扎，却听高阳吃痛地喊了一声。她赶紧乖乖不动，唯恐自己弄疼了他的伤处。只能用嘴抗争：“你快放开我。伤到哪里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