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篮球(1/2)
**第三章:篮球
你喜爱的那项运动,
是速度、力量、技巧与智慧的结合。
从快速切入到抢篮板,
从三分远射到假动作……
每每看见你的投入,
我都可以感觉到,
在帅气潇洒的背后,
你演绎的,是这项运动的生命力。
在和木上比赛的倒数3分钟里,根桥队长大发神威,使出了他的必杀绝技“打苍蝇”,扣掉了对方8号的进球;紧接着,木暮学长精准地投入了一个三分球。这样,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川原反以77:76反超1分了。
面对落后的形势,东根学长开始认真起来了。
用根桥的话说,若是东根认真起来,全神奈川县都没有人可以阻得了他。果然,他只是略晃了一下,便已闪过细山,那电光火石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最终,这一轮的进攻,以他在根桥上方灌篮成功并兼得一次罚球而结束;罚球球进,木上又以79:77再度领先了。
细山对自己没有守住东根耿耿于怀,木上再度进攻的时候,他也以同样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去追击东根;可是,当东根忽然刹住脚步,跳起投球的时候,细山却一口气冲出了边界以外……
东根的投球,又射入了。
第三次单对单,东根依然轻轻松松就摆脱了细山,射进一球。
然而,细山的骨子里,也和你一样不肯服输呢。在第四次阻挡东根的时候,他终于截断了东根的球;只可惜为了救球,他狠狠地摔出界去。
看来,让细山去守东根,还是太难为他了,如果是你在的话……
“学姐,我看是该我上场的时候了。”你一把扯下了披在身上的毛巾,平静地对安寿姐说,“最后2分钟了。”
你替换了8号潮崎学长。临上场前,安西教练招手叫住了你和细山。
不知他说了什么,你们二人都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神色。莫非是……
最后2分钟,现在的比分是83:79,木上依旧领先4分。
此时此刻,木上的全体队员充分表现了对队中皇牌的信任,只要有机会拿到球,他们就会把球传给东根,而当东根拿到球时——你和细山同时阻挡在东根面前!
双人防守包夹东根,彻底将他*冻结!——这,恐怕就是安西教练得秘密指示吧。
果然,以二敌一的严密防守给东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却也刺激了他运动神经的兴奋。
“你别妨碍我啊。”细山看着一旁的你,气不打一处来。
“白痴,别东张西望的。盯紧对方的眼睛,重心放低,展开身体,不断走位。”你的声音冷静而沉稳。
“很少有啊,米林你这家伙竟会说那么多话。”细山得意地笑了,“终于要借助我这个天才的力量了吗?”
“总比输掉好。”你依然波澜不惊地。
你们三人对峙了几秒钟后,东根忽然直起身子,长长吐了口气,细山见状也松了口气;不料那只是东根虚晃的一招,他突然发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快攻上去,你紧紧跟着,细山却还没反应过来。东根灵活突变,一下子把球传给了鱼住队长,后者投篮射入。东根握紧右拳,兴奋地大喊一声:“Yes!”
……关键时刻,川原的中流砥柱根桥队长,为我们挽回了一球。现在比分依然相差4分。
又到木上进攻了。依然是东根快速切入,意图射球的时候,根桥和你双人跳起拦截,却依然阻不了他。没想到的是,细山从后面高高跳起,一把拍掉了他手中的球。
拿到球的细山飞速返回,东根立马追上,不断逼近。细山面临失守的危险,场外的我们看得胆战心惊。
“后面。”你跑到细山身后解围,“传球!”
拿到细山的传球,你原地跳起,手臂自然展开,篮球,从你的手中投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进了篮筐中央。
“哇!是三分球!是三分球耶!”除了细山为自己传球给你而一脸懊恼沮丧以外,川原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米林命们高声尖叫;歩美和晴子相互击掌;我,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真的不简单呢。
可是,我们还落后1分呢。还有最后的……15秒!
没有时间了,根桥队长再发神威,截断了双方的传球;你心领神会,立刻以光速向反方向奔跑。“米林!”根桥一声大喊,隔着半场掷出球去;然而,你接住球的瞬间,东根也缠了上来。
“我不会让你射球的。”东根在你左右,尽一切可能想破坏掉你的运球。
“可恶……这个混蛋……”你咬着牙,却无计可施,毕竟,他不是别人,而是东根。
千钧一发的瞬间,你看到了,那个穿着川原队服的人,跑了过来……
你没有犹豫,将球传了出来,直到对方拿到球时你才发现,这一球,你传给的不是别人,恰巧是刚才传球给你的细山。
“细山同学——”身边的晴子温柔地呼喊着。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呢。细山稳稳地运球、上篮,虽然球技并不华丽,动作也略有生涩,却用他和晴子早晨“秘密特训”的成果,为川原投进了至关重要的一球。
霎时,川原又以1分领先了!全场上下,一片欢腾。
然而——
——有时候,我觉得,
我说的话,只有你懂;
有时候,你觉得,
你什么也不说的平静,只有我懂。
是你太聪明,还是我善解人意?
抑或是,我们之间,有一种感觉,
叫做默契。
“比赛还没完啊!”
正当川原沉浸在细山入球带来的喜悦中时,仍然保持镇定与冷静的人,是你!
可惜,已经有些迟了……
因为,拿着球的那个家伙,不是别人,是东根!
所以,尽管是你和根桥合力跳起阻挡,他仍然能想办法在空中换手,为木上射入锁定胜局的一球。
Timeup。
最终,停留在记分牌上的数字是87:86。
木上赢了。
这一场艰苦的比赛,结束了。川原,输了。
……
根桥不愧为队长,此时此刻的平静与从容充分展现了他的大家风范;细山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失败的事实,不断要人传球给他,我看了鼻子隐隐发酸;而你,背对我站着,我看不见你的表情,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场外,米林亲卫队一片抽泣之声;歩美哭得格外伤心,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晴子眼睛里含着泪水,紧紧咬着*,直直地望着场上的人;安寿姐默不作声,开始收拾东西,整理记录……
堂山的脸上,挂着少有的黯然表情;高宫、野间、大楠少有地严肃与沉默;站在对面的都仓,出乎我的意料,她脸上没有洋洋得意的笑容,而是一点略带忧伤的沉静。
或许,她终于想起,自己是川原的学生了吧。我想。
至于我,我没有哭,虽然遗憾与难过已填满了我的思想,哽住了我的喉咙,但是,我不允许自己软弱下来,因为我知道,其实你们——你,根桥队长,细山,木暮学长……还有川原所有的上场球员都要比我们更难过。我所能做的,就是在你们最难过的时候,在旁边支持你们,为你们加油,安慰你们,替你们打气。
所以,我绝不容许自己先被伤心的情绪击垮。
道别的时候,东根学长向你伸出右手:“喂——”
你走过来,一脸不服输的倔强,伸出右手,“啪”地打在他手上。
“嘿,这小子。”东根不由微笑了。
和细山握手的时候,东根咧了一下嘴,好像被捏得很痛似的。
转过脸,看见我和歩美,他又微笑了。
“秋叶,好久不见,你现在是队医了吗?”
“嗯,东根哥哥,你好。”从小学起,我就一直这么叫他的。
“很适合你哦。因为,你不像某人那么爱哭。”
说完,他转向歩美,目光炯炯:“Hi,你最近还好吗?”
刚刚哭完的歩美,两个眼睛依然通红,面对东根的问题,轻轻点了下头。
“有生过病吗?”好温柔的语气。对于身体不好的她,这总是他最关心的事。
歩美轻轻摇头。
“那就好了。”东根又恢复了平日里闲适的笑容,似乎不经意地问了句:“盯我那小子,就是你平日里说的米林脇川吗?”
“嗯。”她声音好小地回答,脸上却泛起了一阵*。
东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双手*裤子口袋,仔细地打量着他的情敌。
“东根君——”远处走来了都仓朝美,热情洋溢地招呼着。
“天啊,又来了!真是伤脑筋啊!”东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怕了似的,“小姐们,我先闪了。改日再聊。”
说完,就一阵烟似地溜之大吉了。
回去川原的路上,大家都沉默无言。我一直偷偷看你,你的脸上却始终没有表情。
下了电车,大家都各自回家,四散开了。站台上,我望着你远离的背影,定了定神,追了上去。
“米林!”
你回过头,等我停在你身边,奇怪地看着我。
“你……你……你没事吧?”我气喘吁吁地。
“不是说过了吗?扭到而已。”明显的嫌我大惊小怪的语气。然后径自掉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不是说这个。”我瞪了你一眼,停顿了一下,干脆开门见山,“你以前从来没有输过。这次……真的没关系吗?”
你望着远方的眼神一下子锋利了起来,嘴角轻轻*了一下。
我知道,对于你那颗骄傲而不服输的心,即使是练习赛的失败,也会是一种不能接受的耻辱,不过,适当的经历失败,却也是促进你奋发的动力。
“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呢。”我提起了东根,凭我对你的了解,他一定已经成为了你最在意的人。
“那又怎样?”你转回来看着我,不服气地挑衅。
“他身高比你高,体重比你重,年龄比你大,体力比你好,技巧比你纯熟,经验比你丰富……”我说绕口令似的说了一大串,盯着你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故意激将。
你不说话了,再次把目光投向远处,一脸寒霜。
“可是——”我大声地、清清楚楚地说,“即使他再厉害,我也还是相信,怪物一定可以打败他!因为我知道,怪物一直很努力。”
你蓦地直视我,眼睛里跳跃着不一样的光芒,明亮而闪烁,一种积极而充满热力的火焰,在你的眼睛里燃烧。
“总之,我是一直站在怪物那边的,所以怪物一定要更加努力哦。”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自己脸上热热的;不敢看你的眼睛,匆匆地走开了。
身后,隐隐传来一个平静而温柔的声音:“我知道,白痴。”
——我快乐,因为你快乐,
也因为你不知道,我的不快乐。
在换乘去往诧间妈妈家的公车站对面,我看到了那家小小的饭庄。
像每次路过木上一样,我走进去,点了一碗这里最有名的秋刀鱼拉面。
也许是因为和店老板有旧识,每一次我来,都是他亲自掌勺。
……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了,香味扑鼻。
“秋叶小姐,怎么样,订日子了吗?那天的喜筵,可说好全包在我身上啊!”
鱼住老板的脸上,粗犷的线条写着不一般的豪爽与热情。自从那年夏天退役以后,鱼住前辈便遵守和父亲的约定,好好学习家传厨艺;十年磨练,他不仅成为神奈川有名的一级厨师,还自己当上了老板,开了这间远近闻名的鱼住饭庄。
其实,从前,我和鱼住纯也并不是很熟,他只知道我是川原的队医而已;但人就是这样,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过去的旧相识就会感到格外亲切。这,也许就是陪伴的意义吧。
“对了,那一天,根桥那家伙也会去吧?”鱼住装作不经意地问。
“我已经请他了。”我微笑着,“你们两个,恐怕会是婚礼上最高的人呢。”
“爸爸……”一个黑黑的小男孩跑了过来,虽然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却比一般同龄的孩子长得高大结实。
他的手里,抱着一个圆圆的儿童篮球。
篮球的梦想,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地持续着。鱼住老板的眼里,盛满了对儿子的疼爱与期待。
“我的鞋子坏掉了呢。”小孩子嘟着嘴,很可爱的样子。
那是一双儿童篮球鞋,模仿着市场上最流行的式样,是……AIRJordanX?!
已经是……第十代了吗?
“咦,细山,你穿了新的篮球鞋呀。”结束和木上比赛的第三天,在放学练习的时候,我发现细山的脚上,穿了一双漂亮的新鞋。
“哇!是AIRJordanVI呢!最新上市的,很不错呢。”安寿姐比我内行许多,也惊叹起来。
“那当然了,这是我和晴子小姐一起去买的。最适合天才穿的……哈哈哈……”细山大概是重温起自己和晴子买鞋的片断,一脸幸福的笑容。
大家围了上来,新鞋踩三下。木暮学长告诉他,这是为了防止新鞋给脚造成的运动伤害。
“我还没踩呢。”你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他的鞋上,重重踩了两脚。
“什么?!可恶啊米林……”
……
望着你们二人吵成一团的样子,我偷偷地笑了。细山,不仅为大家带来了快乐,也给你注入了新鲜的活力,甚至让你这万年冰山学会了挑衅。
当然,你挑衅的对象,除了细山以外,还有我。
那是一个清早,我刚拐进学校附近的小巷里,便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灰蓝色的单车立在一旁,一个身形高大、穿着运动服、单肩背着Nike书包的男生跪在地上,伸出双手“啧,啧”地逗着眼前一只瘦小的黑猫。
这个背影好熟悉,是……你?!
一瞬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泛起暖暖的感动,没想到你这个平常冷冰冰的家伙也有如此温柔多情的一面呢。
我悄悄走到你身后,轻轻咳嗽了一下。
完全的猝不及防,你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小猫咪也被你惊得飞快地跑掉了。我忍俊不禁,微微笑了。
“它长得……很像你……”你下意识般地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思考,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脸颊居然有些涨红。
什么?!居然说我长得像一只猫?我气得嚷起来:“你才长得像猫!不,像细山说的,你长得好像狐狸!”
这下热闹了,篮球队里,有猴子,有猩猩,有狐狸,现在,又多了一只猫,而狐猴猫的大战,也不可避免地经常发生。
根据惯例,每天训练完毕,都要留下三个一年级生打扫,而我,偏偏和细山、和你分到一组;我的任务是擦篮球,你们则负责搬篮球和拖地板。轮到一起值日的时候,我往往因为待会儿要打工,一言不发地飞速干活;细山则经常一边干一边找些稀奇古怪的茬和你斗嘴,而你,却总用只言片语四两拨千斤,经常把他噎得半死。
“米林,你看看你拖过的地板,比刚才还要脏,还不如不拖。”
“那我不拖好了。”
“混账!你要重新拖!”说完,细山拿起我用的水桶,把水泼在你面前的地板上。这个小孩,还真有够任性!
“不要。”你面无表情,放好拖布径自去搬篮球筐。
“可恶!”细山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拎着个铁桶又回来了,然后不由分说,满满的一桶水对着你兜头浇下。
“哈哈哈哈……”细山得意忘形地仰天大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我去储物柜拿毛巾,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细山全身上下也湿透了,火红的头发瘪瘪地贴在额上。
——你的手里,握着冲洗地板用的胶皮水管。
一条毛巾远远不够了。抱着所有毛巾回来的我却发现局面又变了,你们二人对峙着,细山的手里,也多了一条冲洗篮架用的高压水管。
“喂,你们两个……”我冲到你们中间,试图阻止水资源的浪费,然而,没等我说完,两道水流从左右喷射而来,瞬间,我,连同怀里抱着的所有毛巾,通通湿了个彻底。那猛烈的、如暴雨般的喷泉,迷住了我的眼睛,呛得我不住咳嗽。
没有想到我的介入,你们赶紧关紧龙头,傻傻地面面相觑。你小声地说了句“白痴。”;细山则一脸惊讶:“绫香小姐,你怎么会在那里?我不知道啊。这下惨了……”
“你们太过分了!”我把怀里的湿毛巾向你们分别丢过去。趁你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跑去拿来最后一条水管。
一场喷水大战正式爆发。
最终,这场战争以我们三个人都变成落汤鸡,而且不得不重新拖地板、擦篮架、收拾整个体育馆、忙活了整个晚上为结局。然而,在那些纷飞的水花中,我却释放了心底所有生活的重压;我听到了自己发自内心的大笑声,找到了久违的快乐;也忘不了,你湿漉漉的刘海贴在脑门上的滑稽模样,却依然帅到有违天理。当一缕夕阳从大玻璃窗里斜射进来时,你发梢滴落的水珠闪动着晶莹的七色光彩,我的心怦怦地跳,慌忙低下头去绞干裙子上的水……
这是一种幸福吧,尽管微薄,尽管是独角戏,我却那么满足。是的,只要能站在你身边,默默地看着你,感觉到你的存在,我就很幸福,很满足了。我不贪心。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是这样浅浅的幸福,我也没有资格拥有。
——现实生活中,王子真的会选灰姑娘吗?
如果有那么一位美丽善良的公主。
我不相信;
所以,如果不是公主,
我就绝对不会去幻想,穿上水晶鞋的滋味。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
我不是公主,你却,也不是王子。
我们只是一对,
相爱着的平凡人。
第二天放学,我正赶往去便利店的路上,一辆车“唰”地停在了我的旁边。车窗摇下,居然是角仓管家那张严肃的、不苟言笑的脸!
“秋叶小姐,请上车,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谈。”
“可是……”我有些为难,“我现在……要去做兼职啊。”
“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
角仓管家带我来到一间附近的小茶馆。面对面坐着,他眼睛里流露出的肃杀让我不寒而栗。
“秋叶小姐,”他开门见山,“你要多少钱?”
“什么?”我一头雾水。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米林少爷?”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问,一时又惊又气,说不出话。
“尽管开口吧。”
“我想,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镇定了一下心神,“我不需要你的钱!”
“那么,你要什么呢?你要怎样才肯离开他呢?提出你的条件吧。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这个傲慢又可恶的臭老头!开口闭口就是条件和钱,完全置我的尊严与人格于不顾!我骨子里的倔强与天地不怕的勇气被激发了,怒火熊熊燃烧。
“你搞错了吧?我和米林,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冷冷地说。
“你说谎。上星期五晚上,他到你家门口和你见面,你能否认吗?”
星期五?!他说的是和木上比赛前的那个晚上吧?
“拜托!你调查清楚一点好不好?他只是路过我家门口,巧遇我而已。两个普通同学说几句话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且……等一下……你是怎么会知道的?莫非你……跟踪他?”
“这是我保护少爷的职责。”角仓管家一脸忠心耿耿,“你觉得他出了公馆,骑车到你家门口,在你家楼下站了40分钟,和你说了几句话,然后又骑车直接回家……这,仅仅是‘路过’而已吗?”
什么?!我惊异地抬起眼睛,嘴巴张成一个滚圆的“o”。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吗?!”他语气更凶了。
“我……我的确不知情……”怎么搞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他上下打量我,判断我是不是在说谎。
“好吧,就算你当时不知道,”大概是相信我的确无辜,他的口气也软了下来,“那么,现在你也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打算怎么办?此时此刻,我依然震惊在那晚的事实里,大脑一片空白,哪有能力想什么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这……你说的事,又能代表什么呢?”
“你别装傻了,秋叶小姐。”角仓冷冷地,“我是不会坐视米林少爷被不三不四的女生勾引而置之不理的。”
“不三不四”?“勾引”?这几个字像针一样刺痛了我的耳膜;再也无法忍耐,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批评我?有什么权力用肮脏的字眼侮辱我?你当米林脇川是什么?日本天皇吗?你以为全天下的女生都想接近他、勾引他是不是?你以为所有人都在图谋你们米林家的财产是不是?我告诉你,米林脇川,我根本就不——希——罕!”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听见心里有东西破碎的声音,我知道自己说了谎。对不起,米林,在爱和自尊面前,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因为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对你算什么;因为我没有勇气以单恋来抵抗整个世界;因为我害怕,最终自己的真心将遭到你无情的拒绝。那么,至少,让我保留起码的自尊吧。
“我要走了。”我拿起书包,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角仓也站了起来,“如果米林少爷一时糊涂,喜欢上你怎么办呢?”
“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我看都不看他,继续向外走,“与我无关。”
“亜矢子小姐会伤心,你也不管吗?”
听到歩美的名字,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他。
“怎么样,秋叶小姐,你愿意坐回来慢慢谈吗?”他的语气缓和了。
“除非你道歉。”我丝毫不让步。
角仓管家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秋叶小姐,我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如果有得罪冒犯之处,请你……请你原谅。”
这还差不多。我坐回位子,等待着他的下文。
“秋叶小姐,据我所知,你和亜矢子小姐从小学就一直是好朋友吧?”
“是的。”歩美的身影在我眼前浮现。那么好的一个女孩。
“那你一定也知道,亜矢子和米林两家的渊源了?”
“是几代世交吗?”我想起歩美曾经告诉过我的,她家和你家的关系。
“嗯,五代世交。”角仓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不仅如此,双方在多个生意项目上都有紧密合作,参与政治活动时也采取一致立场……还有,你大概不知道,米林少爷的姑姑就是亜矢子小姐的婶婶吧?”
我沉默了。他说的事,我的确从未听说。
“所以,米林少爷和亜矢子小姐这一对金童玉女,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是要在一起的——订婚、结婚、共同继承米林和亜矢子庞大的家业……这一切,你明白吗?”
我依然沉默,鼻子却开始发酸。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难得的是,他们都那么优秀出众。米林少爷一表人才,亜矢子小姐美丽温柔。再过几年,两家长辈的心愿就可以实现了。”
我心里隐隐的痛。其实,他说的,我也不止一次地想过;正因如此,我才一直逃避自己真实的情感。
“可是,在这个时候,你却出现了。”
我抬起眼睛看着他。
“尽管,我不认为少爷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孩,但年轻人一时脑子不清,也会*犯错。当我那天晚上一路跟着他到你家门口时,我觉得,事情已经不那么简单了。作为一个关心他的人,我不得不在问题更严重之前阻止它的发展。”
“你应该知道,米林少爷对亜矢子小姐一直是很好的。”
我点了点头。是啊,你一直对她很客气,很温和,从不大呼小叫,也从不叫她笨蛋白痴。
“别的不说,作为亜矢子小姐的好朋友,你也希望她得到幸福吧?”角仓的语气,已经完全是循循善诱了。
“所以,拜托你,如果你真的喜欢米林少爷,为了他好,请你——远离他吧。”
角仓最后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承认,自己有时是一个好演员。
我可以表演,最快乐的笑容,和最无所谓的表情;
尽管在笑容的背后,隐藏着太多忧伤,尽管这无所谓,掩饰着太多在乎。
但,我不会,让自己的眼泪,掉落下来……
“秋叶阿姨,你好。”鱼住的儿子对我这个常客自然也不陌生。
我向他笑笑,故意逗他:“小刚,长大以后要做什么呢?”
“打篮球,当中锋,好像爸爸和根桥叔叔一样。”
呵呵,我笑了。根桥刚宪和鱼住纯这两位学长,至今仍然是要好的朋友,有过命的交情。鱼住为自己的儿子起名字“刚”就是为了纪念这段友谊;根桥学长大为感动,给自己的女儿也起名叫“纯子”,令鱼住哭笑不得……我真心地期待着,他们会带着自己的儿女,在我的婚礼上重聚,聊一聊当年那些意气风发的往事。
走出了鱼住饭庄,坐上公车,很快,我便到了诧间妈妈家。
“绫香来了。”像每次一样,她见到我,总有些冷冷淡淡的;但我知道,其实她心里是盼着我来的,我的到来会冲淡她的孤独与寂寥。至于这种冷淡,那是我该受的,就让我以此赎罪吧。
每次走到玄关,我都不可避免地看到他的照片,那张黑白的影像里,诧间妈*独生子绽放着花一般漂亮的笑容,却略带几分迷人的羞涩。那一张笑脸,永远定格在我脑海里,和初遇他那天一样……
“小姐,红灯时是不可以过马路的哦。”
好一张漂亮的脸!栗色的头发,白净的脸庞,幽深的眼睛,精致的五官,还有那如花一般略带羞涩的笑容……在我的泪眼朦胧中,这个宛若希腊神话里美少年般的男孩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影影绰绰,隐隐约约……刚才若不是他一把拉住我,恐怕我早已葬身于车轮之下了吧。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可以帮你吗?”他见我满脸是泪的样子,似乎吃了一惊,赶忙掏出手帕。
不,你是没法帮我的,任何人都帮不了我,因为,那是我自己选择的宿命……
20分钟以前,在那家不远处的茶馆里面,面对着角仓管家,我演了一场戏。
“所以,拜托你,如果你真的喜欢米林少爷,为了他好,请你——远离他吧。”
“谁喜欢米林?拜托!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米林脇川——我不稀罕!”
“这话是真的吗?”角仓目光如炬地盯着我,像要看穿我似的,“我可以转告他吗?”
“当然,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他,让他离我远一点儿,我可不是那些米林命,我对他,根本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
你知道吗?这场戏,我演得逼真极了,连我自己都佩服起自己的演技来。只是,刚刚走出门口,我的眼睛就开始不停使唤地流泪。泪水泛滥、泛滥……让我在疯狂地在街上奔跑时看不清前面的一切,不断地撞到对面的行人,大家都以为我是疯子吧?没关系,我不在乎。我的世界里,已没有你的存在,那么其他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泪水泛滥、泛滥……让我在穿越马路时看不清信号灯的颜色,如果不是他,我想,我应该已不属于这世界了吧?那样或许也好,至少不用再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痛苦,这爱着却不得不放手的无奈……
“你要去哪里啊?我送你吧。”美少年有点不放心地看着我。
是啊,我要去哪里?我要去哪里啊?他问着我,我也问着自己。
接过他的手帕,我擦干了眼泪,努力集中了一下精神,“我要去前面那家店。”
“哦?”他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有些惊讶,“我送你去吧。”
进了7—11,我忙和店长打招呼:“对不起,店长,今天我有点事,所以……来晚了……”
“没关系的,”她很和气地,“人来了就好……咦,阿健吗?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阿健?就是传说中诧间店长优秀的儿子吗?那个住在神奈川另一端,因为身兼要职周末也不能休息的儿子?那个诧间店长每周坐几小时高速列车去探望的儿子?就是他,那个美少年吗?
“我来看看你呀,妈妈。”他拥抱了一下她,“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嗯,很好,很好。”诧间店长高兴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几周要进货,就没去看你,你不会生妈*气吧?”
“怎么会呢?我不是来看您了吗?”他看了看我,又说,“这就是您每次去看我都提到的秋叶小姐吗?”
“是啊。”诧间店长也看着我,“阿健,她可只是一年级生哦,却已经在边学习边打工,自力更生了,很了不起呢。”
“哪里……”我有些不自在,特别是想起刚才还当着这个男孩子掉眼泪的事,就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好,我是満尾高中三年级的学生,我的名字叫做——”他略略停了一下,“菱山豊住。”
是的,就是在那天,答应角仓管家要远离你的那天,我认识了菱山——这个温文尔雅、有着花一般羞涩笑容的男孩;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这个男孩,会成为我想念一生、亏欠一生的人。
——你知道,世界上我最不愿做的事,就是伤害你。
所以,当我迫不得已,说出伤害你的话的时候,你要知道,在我的心里,说着完全相反的话。
认识菱山的第二天放学后,我和往常一样来到了篮球馆,却不再是以一个队医的身份。
“什么?!”根桥队长和安寿姐听说我要离开都大吃一惊,因为,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
“我还会留在校医务部的。已经和医务部长说好,我现在的工作,是每天放学在医务室值班两个小时;至于篮球队……应该马上会有人来接替我的。”
“我不懂,”安寿姐看着我的眼睛,“绫香,你一直做得都很好,为什么要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
“理由,我已经说过了啊。”我又开始表演,“因为这里太吵了,我看不下去书嘛。你也知道,我是‘书呆子’啊。”我居然佯装出了一个笑容。
“我们不会找别人的。”根桥队长有些生气,“暂时先让晴子负责你的工作,想好了,你随时可以回来。”
“谢谢队长。”我心里很感动,“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请你代我向大家说声抱歉吧。”
“要说,你自己去说。”根桥转身走开了。我想,他是真的生气了。
安寿姐则不说话,只是幽幽地看着我。
在我向大家宣布要退出时,我没有看你。
这样,我可以走得更坚决一点。
没有想到,虽然在队里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大家却都不想让我走;而我,也发现,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留恋篮球部,留恋这里的每一个人。
“绫香小姐,你要走,是不是因为米林那家伙啊?”细山问道。
天!不会吧?难道他看出来了?我的心跳得如敲鼓一样。
“是不是因为他不帮你提水?那只死狐狸,我帮你教训他,放心好了。”
“谢谢你,细山。但我要走,不是因为他。”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故意说得很大声,你应该能听见吧?
离开篮球部,是件太不容易的事;但我还是坐到了。
每天放学,我抓起书包就奔向医务室,连原本留给自己的、看着你路过一班门口的那几秒钟,我都放弃了。
于是,我再没有时间可以遇见你。
这样,是不是可以叫做“远离”呢?
几天以后,学校的林荫道上,你从身后叫住了我:“喂,秋叶。”
好久不曾听见你的声音了,我的眼泪“哗”地一下子冲上了眼眶。
然而我依旧背对着你站着,竭尽全力去压抑内心汹涌的情感,竭尽全力以冷冰冰的声调问你:“有事?”
你已经走了过来,在我身后站住,轻声地问:“大白痴……你最近怎么啦?”
你的声音那么轻,虽然依旧冷傲,却充满了关心的温柔,我要费多大劲儿才能让自己的泪水不掉下来啊!
“我很好啊。”我不敢回头,一心想在眼泪背叛自己感情以前结束这场谈话,“有事吗?”
“……”你沉默了。
“如果没事,我先走了。”我咬咬*,终于下了狠心,“以后没什么事的话,我不想……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这句话,我就捂着嘴、以最快的速度跑开了,因为我害怕你听到,我再也抑制不住的、自己的哭泣声……
那天晚上,在7—11店里,我又见到了菱山,他就好像上天派来的天使一样,总在我因为你而脆弱、无奈、无助、无望的时候出现。
“又来看你妈*吗?”我有些疲倦,随口问道。
“不,我是来看你的。”他的声音平静自然。
我惊异地抬起头,他的眼神纯净清澈,近乎透明。
“我想看看,这个学习上总是全年级第一名的女孩,工作起来是不是也一样认真?”他微笑着,很亲切很认真的样子。
我也笑了。菱山的功课很好,高中三年的大小考试都是満尾的前三名,而且,満尾本身也是神奈川县的重点高中之一。
“天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呢?明天还要上课的。”
“没关系,我明天要去川原。”他的眼神闪烁着,“和我一起去吗?”
“你去川原?”我不太明白。
“我去拜访安西教练,已经和他约好了。你能带我去篮球部吗?”
“篮球部”三字一出,我心里顿时掠过一阵刺痛。
“拜访安西教练?”我更惊诧了,“你……是満尾篮球部的队员吗?”
“嗯,是队员。”他淡然地说,“也是教练。”
——帅气的外表,旷世的才华,
脱俗的气质,非凡的个性……
似乎都可以构成喜欢你的理由。
然而,真正牵系我心深处的,
却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由时间积累、陪伴而生的,温暖熟悉的感觉……
当我带着这位満尾的“队员兼教练”走进川原的篮球馆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里了,就连那些为了看你联系而簇拥在门口的女生,见了菱山,也纷纷议论起来,因为,他生得实在太漂亮了。
惟有你,在看了我们一眼之后,转过头继续练习,一脸的冰冷,没有任何表情。
菱山和安西教练在相互问候以后开始了他们的专业谈话,我则被歩美和代替我工作的晴子拉到一边。
“绫香,他是谁呀?长得很漂亮呢!”歩美小声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交男朋友都不告诉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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