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告白（1/2）

“公主，您是不是又记起什么了？”熏儿跪坐在羽曦的床边，帮她擦拭刚洗完的头发。

“嗯。”羽曦盘腿坐在床上端详自己的指甲。无论宫人们的修甲技术有多么好，她总觉得自己的指甲不够好看。

“公主，您真的不想告诉安将军吗？”

“我说过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何况，他现在就快要成亲了，他再管我的事，他家那位小娇妻还不恨死我呀！”想起梓瞳那生气的模样，羽曦不禁捂着嘴没心没肺地咯咯笑。

“那不如去找巫师，巫师肯定可以帮到您的。”

“熏儿，不要那么紧张。不过是晕倒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羽曦立刻装作眩晕，把熏儿吓得魂都没了。

“公主！”熏儿一脸委屈。“如果您经常晕倒，焉王和冽卿太子那儿，奴婢没法儿交待。”

“我会帮你解释呀！”

软的不行，只好硬的了。熏儿放下毛巾，拿起了琉璃梳子慢慢梳理她的长发。“公主，您过去的往事那么多，您想想您要晕倒多少次才能把所有东西记起呢！”

“也对，的确要想想办法。”羽曦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熏儿知道自己的小计谋得逞了。

“熏儿！”一大早，羽曦就在曦婷殿大声喊叫。

“怎么了吗，公主？”熏儿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我饿了，嘻嘻！”羽曦抱着肚子，冲熏儿撒起娇来。

“公主，奴婢立刻拿点心过来。”熏儿像大姐姐一般，立刻转身跑去。

羽曦坐在酸枝椅上美美地喝着茶，等待她的小点心。没过多久，屋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焉王驾到！羽瑶公主驾到！”

羽曦放下杯子，立刻向门外跑去。

“父皇万安！”羽曦恭敬地给焉王行了个礼，再转头对着羽瑶灿然一笑。

“羽曦，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焉王疼爱地摸着羽曦的头，呵呵地笑道。他嘴巴上的长胡子一颤一颤地，让人有拔它的*。

“父皇您不喜欢吗？”

“怎么会呢，总比你以前闷闷不乐的好。”焉王坐在上座，羽曦肆无忌惮地坐在他的旁边。羽瑶则冷若冰霜般站在焉王旁边。

“父皇，您找我有什么事呢？”经过这么一段日子的相处，羽曦和焉王渐渐建立父女之情。焉王对其他子女来说，可能不够尽责，但对于羽曦来说，肯定是个好父亲。

“小丫头，父皇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谁都知道，自从瑜妃死后，能让焉王看在眼里的，也只有羽曦一个了。

“当然可以啦！”羽曦抱着焉王的手臂，呵呵地傻笑。

“傻女儿！过两天，羽瑶就要出嫁了。”

“不会吧，羽瑶才14岁，她要嫁去哪儿，嫁给谁？”羽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她回头看看羽瑶，看见她冰冷之外的忧伤，心里不禁揪了起来。

“她已经到了适嫁年龄了。她要嫁给鲁国的监察御史。那人年少有为，一表人才，羽瑶到那儿会幸福的。”

“那人多大？能当上监察御史的人，年纪也不会小吧！”

“那人今年30，正当壮年。”

“不会吧，那人比羽瑶大了足足16年。父皇，那太……”羽曦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心疼羽瑶。羽瑶还那么小，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她。

“羽曦！”焉王呵斥道。但这并没有让羽曦住嘴。

“父皇，羽瑶不应该这么小就嫁人。羽瑶和那人素未谋面，那简直就是盲婚哑嫁。您就不怕他委屈了羽瑶。”羽曦愈演愈烈，她顾不上看焉王脸色的变化。

羽瑶看情况不对劲，立刻站出来阻止。“二皇姐，女子的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鲁国监察御史是个才学之子，能嫁给他，也是羽瑶的福气。羽瑶本是个公主，到了鲁国也没有人敢亏待我的。”

第一次发现，羽瑶年纪虽小，但也是个有主见的人。可惜了她生于这个时代，并被这时代压迫，如果她活在现代，她会是个多么出色的人呀。

“羽瑶……”

“二皇姐，希望在我成亲那天，你能来出席。”说完，羽瑶转身告退，留下一丝丝哀伤。

曦婷殿里，只剩下焉王和羽曦两人。

“父皇，”羽曦离开了那位子，站在了焉王面前，问道，“您把羽瑶当作巩固焉国基业的棋子，是不是？”

焉王心里一寒，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何出此言？”

“羽晨嫁给了齐国皇子，羽瑶又要嫁给鲁国重臣，而我也和宣国太子定亲了。在这三个国家中，您都安插了焉国的公主，难道这里面没什么别的意思吗？”羽曦的眼神变得犀利，直逼焉王的眼睛。这样的她的确与焉王有几分相像。

突然，焉王的眼中闪过瑜妃的影子，强硬的心不禁软了下来。

“羽曦，我也无可奈何呀！这各国的关系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联亲有的时候是必要的。但是，你和冽卿太子，并不是政治婚姻。我看得出，冽卿是真心喜欢你的。不要怪父皇了，好吗？”焉王道出了他内心的无奈。羽曦自己心里也明白这里面的必要性，也赞成这样的事。不过，这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发生在自己妹妹身上，心里就不是滋味。

这时，熏儿把糕点端了进来。焉王拿起一块，放到了羽曦的嘴边。羽曦嘟着嘴，犹豫了一会儿，才把那吃下。一边吃还一边露出不悦的神色。

“羽曦，父皇还要处理政事，你就不要生气了。”说完，焉王迈着大步离开。羽曦心里还是有气，也就耍性子不去恭送焉王。

“公主，看看这糕点，多精致呀！”熏儿把一盘子的糕点端到羽曦面前，希望她能破愁而笑。

“羽瑶这么小，居然就要嫁人了。她会幸福吗？政治婚姻真害人。”羽曦缓缓起身，绕过熏儿，自己一人走回房间。

在出嫁的那一天早上，羽曦可谓是精心打扮。她里面穿上了白色绸缎缝制的裹胸长裙。裙子上还绣繁复神秘的花纹。这布料，是冽卿派人从西域带来的。羽曦一直不舍得穿。为此冽卿还以为她不喜欢他送的礼物呢！

她在柜子里挑选外披的薄纱。既然今天是羽瑶的大喜日子，她也不好穿得太素。突然，她想起了那件红色绣金的披纱。

“公主，您穿红色的，真好看。”熏儿在镜子前替羽曦梳理发髻。羽曦也破天荒地往头上戴多了两件镂金头花，但那支紫水晶发簪的位置仍然是无可取代的。

“羽曦，你今天很不一样。”安玄奕目不转睛地盯着羽曦，把羽曦都看得起鸡皮疙瘩了。

“走啦，有什么不一样。”她脸上泛起*，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往外跑去。

原本以为，公主出嫁应该搞得相当隆重。没想到，整个送嫁仪式只在瑶婷殿举行。难怪在两天前才有人来通知羽曦。

瑶婷殿不大，但是挤满宫里的娘娘，公主和皇子。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真的祝福羽瑶的，这可就难说了。

羽曦算是来得比较晚的一个。她一进门，那冷峻的人影*了她的眼眸。“没想到他也会在这儿呀。”

“公主，冽卿太子是焉王特别邀请来的。焉王的用意是什么，您应该清楚呀。”

“父皇居然知道……”羽曦别过脸，径直朝屋里走去。即使她从他身边经过，她也不曾驻足。

即使羽曦不曾回头，那双眼睛依然跟随着她的身影。安玄奕的眼球何尝不是跟着羽曦在转，只不过……不一样了！

“焉王驾到！”

除了冽卿太子之外，屋里的所有人都夹道跪了下来。“焉王万安！”

焉王坐在大殿的上座。焉王也是疼爱女儿的，明眼人都看得出，焉王今天这身装束不同于平常。

“羽瑶公主上前！”随着通报声，羽瑶披着红色精美嫁衣，缓步走了进来。

“羽瑶贤惠文静，冰雪聪明，深得鲁国监察御史喜爱。本王疼爱此女，本不舍得将她外嫁。不过监察御史一表人才，乃是一国的栋梁之材，与羽瑶真是天作之合。今日羽瑶即将出嫁，本王祝福羽瑶婚姻幸福。”

“谢父皇！羽瑶在此拜别！”羽瑶跪了下来，向焉王磕了三个响头。

仪式很短，羽瑶磕完头之后，便随着陪嫁队伍出发。

羽曦越看越心酸，羽瑶刚走，她就上前，跪下。“父皇，请让我送羽瑶一程。”

“羽曦，这不合宫中规矩呀！”焉王心疼羽曦，但是这屋子里这么多妃嫔、儿女，他可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纵容羽曦。

“父皇！”羽曦已经眼泛泪光。她不知自己为何在此时如此眼浅，她只觉得羽瑶很可怜。她和羽瑶没太多接触，但她知道羽瑶从来不曾害她，并且尝试帮助她。这样就值得她对羽瑶好。

“父皇，您就让羽曦去吧！”礼祺也帮忙出来求情。本来德祺也想站出来，可是被羽晨阻止了。

“焉王，臣会保护公主的安全的。”安玄奕看见羽曦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于心不忍。

“焉王……”连冽卿也站出来了。旁人看了心里十分不爽，甚至忌恨羽曦。羽曦深得焉王宠爱就算了，身边还有那么多守护者，不招人恨才怪了。

“好了好了，羽曦，你就去送送羽瑶吧！”焉王无奈之下，只好向羽曦屈服。他无论如何都扭不过羽曦的。

“谢父皇！”羽曦连个“谢”字都没说完，她就一股脑跑了出去。刚帮她求情的求情的人也跟着她跑了出去。

“羽瑶，羽瑶！”羽曦这么一叫，把送嫁队伍都给叫停了。

“哎哟，怎么了羽曦公主！”有一个媒婆样儿的婶婶在轿子前叫唤。

“我来送羽瑶一段。”说完，她也就钻进了轿子里。幸好轿子很宽敞，要不然羽曦进去后肯定会挤死。

“二皇姐……”羽瑶这般冷漠的人，竟然流下了眼泪。她一把搂住了羽曦的脖子，抽泣。

“羽瑶，苦了你了，你不应该受这样的苦。”羽曦轻拍羽瑶的后背。羽瑶始终都是一个小女孩，外表再怎么冰冷，内心还是有她这个年纪的感情的。

“二皇姐，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害怕一个人去鲁国。我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

“不怕不怕，是我不好。我没有能力阻止父皇。可怜的羽瑶，我可怜的妹妹……我答应你，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接你回来小住，要不我就去鲁国探望你。”

羽瑶破涕为笑，把羽曦都搞懵了。难道这句话有这么好笑吗？“二皇姐，有的时候你真笨。你都就快要嫁去宣国了。你怎么有机会把我接回来，或者去鲁国看我呢？皇姐，一旦嫁人了，就身不由己了。”

“才不会呢，你可要相信我才行哟！”羽曦想想也是，自己把话给说大了。但她可要死撑到底。

“皇姐，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可是曾经和羽晨皇姐她们……”

“因为你是我的妹妹。虽然你和羽晨她们为伍，但是你没有害过我，不是吗？只要是我的妹妹，我就有责任对你好。”

羽瑶的眼睛涌起暖流。“羽曦姐，谢谢你。够了，你真的不用送我了。”

“可是，我想送多一段路。”羽曦紧握羽瑶的手，应该说是羽瑶紧握羽曦的手。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宫里的人都对我冷冷淡淡的，连父皇也不曾偏爱我。只有你羽曦姐，只有你才会对我好。羽曦姐，不要送我了，我怕我会舍不得你。”羽瑶抽了两下鼻子。“何况，外面不是有人跟着你吗？不要劳烦了冽卿太子和二皇兄。”

“好，羽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记得要找我。我会帮你的。”羽曦搂着羽瑶的头，做最后一次道别。

“停轿！”羽曦回头，依依不舍。

“羽曦姐，你要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用心去看，你喜欢的到底是谁。虽然你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但过去的感觉是难以忘记的。”

“嗯，我会的。”羽曦跳下了轿子。

羽曦目送送嫁的队伍，眼眸又润湿了。

“羽曦……”冽卿刚抬起了手，羽曦就把脸别了过去。

“她一个人应该会好孤独，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已经派了一个人去保护羽瑶公主了。他叫方狄亚，是一个很优秀的侍卫，请公主您放心吧。”

羽曦这才露出点笑容。“我要回曦婷殿了。”羽曦刚想往回走，却被礼祺拉了回来。羽曦踉跄了两步，还好被身后的安玄奕扶住了。

“还好有你在，差点摔死我了。”羽曦站起来后，依然抓着安玄奕的手臂。她是习惯了。可是那里有人可不习惯。“二皇兄，干嘛啦，差点摔死我了。”

无声无息中冽卿眼睛紧紧盯着那手臂上的手。“礼祺皇子，安将军可否把羽曦交给我呢？”

“不行！”羽曦一着急，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冽卿可怕的眼睛渐渐转向羽曦的脸。羽曦心里冒起一股寒气。

“安将军，跟我过来一下吧，我有些事情要让你做。”安将军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还是跟随礼祺离开。那只手终于不得已放开了。

“哎，二皇兄，安玄奕！”羽曦压着声音呼唤，可是那两人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