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2/2)
到省统计局实习的第一个问题是吃饭问题。为贯彻粮食计划供应政策,健全市镇粮食供应制度,提倡粮食节约,保证粮食的合理分配,以利于国家经济建设的进行,粮食定量供应早在1955年8月国务院第十七次会议通过,并公布施行;辽宁省是1o月1日执行。在学校食堂吃饭,从我们(1955年)入学到(1959年)毕业并没有把定量供应落实到每一个同学。
省人委食堂吃饭是要粮票的。我们出去实习,需要到学校伙食科要地方粮票,拿着地方粮票,到省人委食堂换食堂粮票;食堂粮票分细粮票和粗粮票,拿一斤地方粮票换食堂粮票,给半斤细粮、半斤粗粮。由于省统计局离学校不算远,早晚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只是中午饭在省统计局吃。学校对粮票管理不是很严格,只管,不管收。这样,一个月的粮票就要剩余三分之二在同学们手中,其中的细粮票就都乐得送个人情,给了统计局的同志们了。我观察,从这一点来看,省统计局的同志们还是很欢迎我们在他们那里实习的。
省人委大院十分寂静;那个时侯,大院里单位好像不太多,只是吃午饭的时候,食堂周围来来往往有人进出,平时很少有人走动。大院里充满肃穆安宁的气氛。
省人委机关中午休息两个小时。省统计局为了让我们中午有一个休息的地方,和省人委机关行政处商议,把我们安排到距离大门不太远的一幢大楼休息。这是原东北大学的教学楼,当时好像基本上没有那个单位在这幢楼里办公。三楼的一个教室,作为我们的休息室。愿意睡午觉的同学,把楼里的办公桌、椅子等并在一块,就是临时的床铺了。
在省统计局实习,不外乎是做月报,看历史资料,做一些处里交代的具体事务。有一件事情记忆犹新。
交通科的崔科长,安排吕慧晨和我星期一早晨去沈阳铁路局了解机器汇总情况。早晨上班后,我们到统计局秘书处开来介绍信,坐上从北陵开往太原街的公共汽车,走到北市场老道口,在距离道口大约还有五百米左右,公共汽车就不能再前进了,前面已经挤满了卡车、公交车以及拉大件(长、高的物品)的马车。老道口值班房外的大铜铃铛(警铃)响个不停。一列货车向火车站方向轰轰隆隆地开过去,……不一会儿,一列客车从火车站逐渐加开过来……。铜铃铛的响声没有停止,道口阻挡车辆通行的横杆依然横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一个火车头挂着一节平板车厢,车轮两侧刺刺啦啦的喷着蒸汽,缓缓地开过来,慢慢的停到道口上……。公共汽车上的乘客并没有表现出着急的情绪,人们在耐心的等待。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沈阳没有穿越铁路的立交桥。老道口堵车,已经习以为常;交通事故也是时有生。
吕慧晨:“大上个星期天在道口外边火车撞死一个女人,你知道不?”
我:“知道。我和孙殿卿去太原街,走到老道口,看见铁道两侧围着一些人,就是看压死的那个年轻女人。”
吕慧晨:“你们到跟前去看了?”
我:“离不太远。听说下半身压坏了,盖一片破席子,土灰色上半身赤条条的露在外面,看样子年龄不大。”
吕慧晨:“有人说她可能有精神病。”
谈论间,拥挤的车流开始移动;老道口拦阻车辆通行的一节黑、一节白的长木杆已经抬起。汽车司机开始动汽车,不紧不慢地搬动着闸干,握住方向盘,汽车开始缓慢地开动。
下了车,我们两个匆匆忙忙地奔向沈阳铁路局。进了计划处统计室,吕慧晨向一位负责同志递上介绍信,说明了来意,他热情的接待了我们。负责同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对我们两个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咱们先到食堂吃饭,饭后再看机器汇总。”
吕慧晨:“啊,真不好意思。老道口堵车……”
负责同志:“唉,没法子,一时半晌解决不了。”
沈阳铁路局的伙食很好,听统计局的同志们议论过。1958年下半年开始,辽宁地区肉食和细粮供应有些偏紧,学校里金银糕(一层苞米面、一层白面),大苞米碴子,雪里红炖豆腐……在食堂里出现的频率有所增加。在沈阳铁路局我们吃的是骆驼肉、大米饭、花卷……。由于有铁路运输的优势,铁路局吃大米白面、牛羊肉、骆驼肉等等,也算是“近水楼台”吧。
谈起吃饭,想起一个吃大苞米碴子故事。在工厂实习的时候,周六代来、吉辰和我回学校吃晚饭,吃的是大苞米碴子干饭。我们学校食堂卖饭分大、中、小三种(碗)规格,一般都是吃一中碗,不够,再加一小碗。我们三个人一人一中碗苞米碴子,三下五除二,吃个精光,肚子里仿佛掉个豆一般;于是,每一个人来了一大碗,吃罢,肚子里还是有些空荡荡的;又吃了一小碗。
走出食堂,代来做了一个单手投篮的动作,没有敢跳得太高,说道,“不行了,跳不起来了。”。
吉辰:“吃这么多,得出去遛一遛。”
于是,我们走出校门,顺着大道,向东走去,夜幕降临,走进了北行,商贩们大多已经收起摊位,停止了营业。
代来:“回去也睡不着觉,往哪走呢?”
吉辰:“上北市场看电影吧?”
我:“好主意!”
当时北市场有三个电影院:群众,利群,民族。在利群电影院看了《一仆二主》,又跑到群众电影院看了日本片《缩影》,在民族电影院看完苏联的《寡妇》之后,已经是下半夜一点了。大、中、小三碗苞米碴子消化的也差不多了。
回到学校,校门已经关闭。学校的院墙是用竹坯子编的,在图书馆正门和教学主楼门前(是以前的老校门)之间的围墙底部,早已经被夜晚迟归的同学扒开一个可以钻过去一个人的缺口;我们三个人也只好一个一个的从缺口爬进院里。
我们三个人几乎同时说道,“四楼阅览室的灯怎么还没有关啊!”代来习惯的以学生会干部的身份说,“走!上去看看。”
我们三个人踏着楼梯,嘁蹬窟咚地爬上四楼,直奔亮着灯的一个阅览室。阅览室里,禁东头的阅览台边坐着一位女同学;禁西头的一个阅览台靠墙坐着一位男同学。
代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宿舍就寝!”
男同学:“这就走。”
女同学见我们进来,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轻轻地快步走出阅览室。男同学还磨磨蹭蹭地走到电灯开关跟前,示意要闭灯。代来说了声,“闭吧!”我们一起走出图书馆。
在我们回宿舍的路上,吉辰说,“回头看看!”
原来那个男同学看我们回宿舍,又悄悄地追上女同学,一起向女生宿舍走去。我们不免笑了起来。不知道是我们的笑声让他(她)听见了,还是下意识驱使,那两个同学也回头看了看我们。
省统计局实习之后,我们进入了大学生活的最后几十天,毕业后的憧憬,时不时闪现在脑海。
(2o1o年12月9日17:o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