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夜袭（1/2）

此时太阳已西沉，夜幕正在降临，天际一片暗蓝，群山成一片黑色剪影。张泽华冲出雪屋，借着微弱的光线瞧见姜瑛正趴在山涧中央听动静，赵震宇在一边警戒。

待张泽华走近时，姜瑛已站了起来，脸上已恢复正常神色，不待张泽华询问先开口：“他们已经回返了，咱们回屋商量吧？”

一阵忙碌过后火塘里又燃起了火，大家围坐在火塘边，关注点都集中在姜瑛身上，姜瑛有些不适应，眼光有些闪烁不定，静了静神才开言道：“他们是四人四马，在离这儿二、三里地远的时候回返了，应该是梨树沟山寨的探子。”

“你早就算到他们会来。”张泽华回想起姜瑛进屋后就没有离开过崖壁，他应该是借壁听声，始终保持着警惕。

“我猜被四哥他们挡着的那伙人，肯定会过来找坐地虎。”在汤旺河大丰沟口遇到伏击时，杨铁林和姜瑛的二弟姜瑛带着三个护卫留下来阻击，现在那帮袭击的人追来了，这意味着四哥和二弟可能遭受不测。想到这里，姜瑛的神色不由地暗淡了下来。

“杨铁林、姜玮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发现姜瑛的神情变化，赵震宇猜想到姜瑛的心思，劝说了一句，然后问：“他们为什么回返？”

姜瑛定了定神，答道：“我想他们发现坐地虎死了，知道我们厉害，天黑了不敢冒进。”说到这姜瑛停下来思考了一会，接着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应该判断到我们都受了伤，不可能翻山越岭走回去，非返回不可，因此在大丰沟出口那等着我们出去。大丰沟出口处有一个地窨子，他们一定在那歇夜。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安心睡觉，明天天亮后做好迎战准备就成，只要坚持到下午，我三弟姜珏就会带大批人来接应。”

“地窨子是一种半地穴的窝棚，一般是选一个阳坡，挖出一个宽约三四米的长方形沟，立起一个人字型支架，上面铺上棚盖，苫上用干草编成的帘子就完工，建造非常简易快捷，用料可以就地取材，不需要工匠，有劳力就能盖，是这个时代东北最流行最适用的简易房舍，淘金的、伐木的、垦荒的、开矿的无不是搭建这种窝棚遮风挡雨。听老人说，以前进山的路上一二十里就会有一个地窨子，都是狩猎、采药、挖参的人盖的，路过的人都可以住，也都会自觉维护。”本地人的张泽华知道地窨子，见大家疑惑先解释了一通。然后回过头来问姜瑛：“你的伤碍不碍事？如果可以的话带我们过去看看。”

“赶雪爬犁没问题。”姜瑛有些犹豫：“你想端了他们？就你们几个，是不是少了点？我看还是等明天吧，我三弟回去报信了，明天下午接应的人肯定能到。”

“如果他们天亮就来攻咋办？如果他们的援兵先到呢？”赵震宇一连说出了二个可能，见姜瑛有些慌乱又笑道：“我们比你想象的厉害得多，放心吧！有我和泽华二人就成。”

“二个人？”姜瑛听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赵震宇。当然，姜瑛肯定不知道什么是外星人，他可能连大地是圆的都不知道。

“哥，大当家的为什么要我们打山东五虎？都是闯关东的山东人，乡里乡亲的，也忒不仗义了吧！”王耀文、王耀武兄弟俩也是山东人，今天很倒霉，白天骑着马跑了一天，还提心掉胆地打了半天仗，差点命都丢了，晚上又抽到上半夜的第三班岗，还没有睡安稳就被人叫了起来，王耀武看着篝火跳动的火焰，禁不住抱怨。

烤着篝火在刺骨的寒风里呆了十几分钟，前胸暖和和的，到没有什么不舒适，但后背冷得刺痛，王耀文只得转过身来暖后背，顺势瞧了瞧不远处的地窨子，见没人，小声答了一句：“一山容不得二虎，大当家的想独霸汤旺河，今天山东五虎四虎齐出，一行又只有9个人，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当家的能不动心吗？”

王耀武知道哥胆小怕事，见哥哥小心翼翼的也不在意，继续抱怨：“什么机会，三当家的带着我们54个人围人家9个，死了17个弟兄，还让他们跑了四个。”说到这，王耀武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篝火对面的两个人，这两个被绑得紧紧的人背靠背坐在篝火旁边睡着了。这两人看起来无害的模样，其实是两只猛虎。就这两位带着三个人挡了他们54个人2个多小时，要不是他们子弹打没了，还真不知道要死多少弟兄。

“二当家更是，27个人伏击人家4个，被人家包圆了，头都给砸烂了。要是明天让人家跑回去了，他们肯定会平了我们的寨子。”王耀武虽然也是练家子，但五虎所表现的彪悍还是让他惊心，他完全可以想像到，一旦他们缓过劲来，对梨树沟意味的是什么。

王耀文听了弟弟的埋怨愣了愣神，转过身靠近弟弟，轻声说道：“武，明天如果孟飞他们跑出去了，我们兄弟俩就找机会溜。天黑前，我给二当家他们收尸的时候，我偷偷割了一大块马肉，够我们俩吃几天的。”

王耀文的言行显然突破了王耀武认知，他愣愣地瞧着哥哥，好像不认识似的，好半天才冒出了句：“哥，你真是我哥！”

“小心行得万年船，以后你还是多听哥的。”王耀文脸上露出了一种少有的得意神情。

“到时间了，我们得接替他们放暗哨。”看到插在一边的计时香燃尽，兄弟俩重新点燃一柱香插在地上，然后分头走向两侧的阴暗处。

“好险啊！”躲在150米外灌木丛中的姜瑛，看着篝火旁的两个岗哨一东一西走入黑暗中，然后两个不同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钻进地窨子，心里一阵后怕。

二个小时前，姜瑛按张泽华的要求，在距离篝火二里地停下雪爬犁，但没有接受留下看雪爬犁的吩咐，强行跟随到这。一路上张泽华、赵震宇非常小心，时常停下来观察，不到二里地用了一个小时。姜瑛对他们的这种小心不以为然，但对他们枪上的微光瞄准镜非常感兴趣。路上的时候见他们通过枪上的一个圆筒观察很疑惑，到这后赵震宇教他用圆筒看远处篝火时，他眼前原本黑暗的景物一下清晰起来，让他惊呆了好一会，直到看到篝火旁绑着的杨铁林、姜玮才分散了注意力。看到两个兄弟后姜瑛非常着急，几次想摸过去都被赵震宇制止了，把他按在这等了足有一个小时，让他由着急转为愤怒，要不是怕惊动两个岗哨，他早和赵震宇打起来了。不过现在他知道赵震宇又救了他一命，心里只有后怕、佩服和感激。

姜瑛正愣神，一边的张泽华碰了碰他，他知道张泽华有吩咐，忙转头细听。“他们每组两人，每组放明暗哨各一柱香的时间，约45分钟，每45分钟换岗一次，始终保持两明两暗4个岗哨。我命令：姜瑛沿着灌木丛向篝火靠近，在50米处停下来监视篝火处的两个明哨。我负责东面的暗哨，震宇负责西面的暗哨，摸掉暗哨后等明哨过来换岗再次下手，然后救出杨铁林、姜玮，摸清情况后再袭地窨子。姜瑛要沉住气，我们暴露了你就冲上去救人，我们顺利，你就呆在那别动，看我朝你招手才过去，明白吗？”张泽华见姜瑛点头，转身和震宇一同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