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沙门护法(2/2)
将来的事谁都没法预测我们终是空门之人难以直接介入尘世的斗争仇杀所以只能挑选有为之士为我沙门护法。
徐子陵恍然道:李世民就是妃暄选作护法的人。
了空摇头道:李世民只是妃暄认为最能为天下万民谋幸福者护法的另有其人而那个人就是你徐子陵。
徐子陵失声道:甚么?
了空微笑道:妃暄这决定在沙门中从没引起任何争议更得宁道奇肯。子陵得传真言大师之法岂是偶然冥冥中自有缘力牵引是为缘分。有因自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相循苦海无边子陵浮沉苦海自必万千烦恼只要能保持正觉苦又如何?
乐又如何?
徐子陵心中翻起千寻巨浪自己竟会是妃暄钦选的沙门护法者究竟是甚么一回事一时糊涂起来千般滋味在心头。师妃暄太看得起他啦!
徐子陵皱眉道:是否是一场误会她从没有对我透露护法的任何事情?
了空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何劳说话。
徐子陵大惑不解道:我现在似乎是破坏多于护法唉!怎么说才好?妃暄一直在怪我劝不动寇仲退出纷争现在我更其身不正的参与斗争。妃暄若真曾选我作护法者晓得眼前的情况后必会收回决定。她最不想见到的情况正在生一旦宋缺北来天下势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太平的日子不知何年何日出现。
了空低喧两声善哉平静地道:人世间事错综复杂谁能以微薄的智慧对瞬息万变的将来作出判断!我们只能从本心出作出选择子陵亦只能凭本心行事其他的不用过虑。子陵为现在的形势烦恼只因一统和平的契机尚未显现当契机来临子陵自会晓得。老纳言尽于此妃暄虽身在静斋心却仍在江湖没有事可以瞒过她。
子陵去吧!
寇仲和跋锋寒抵达陈留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一个惊喜是虚行之早调兵遣将召来宣永和一万五千少帅军大幅增强陈留的城防不但加建陈留城的防御设施又在城外险要处和运河两旁战略点日夜动工的赶建八座石寨士气昂扬下军民齐心的为存亡奋斗。
除宣永和他两名得力副将高志明和詹公显外卜天志指挥由三艘巨舰、二十四艘飞轮船和三十三艘海式斗舰组成的少帅水师亦枕戈待旦地守卫陈留一带水道。
加上陈长林三千守城兵陈留少帅军的总兵力达两万之众虽不足进攻开封稳守陈留是绰有裕余。
闻风而来迎接两人的是宣永和洛其飞陈留附近树木全被砍掉光秃一片两人离城五里早被设在山丘高处的哨塔现以烽烟知会城内的宣永等人。
寇仲介绍跋锋寒与宣永和洛其飞认识后大讶道:你们怎能未卜先知晓得李世民会派兵来攻陈留先一步作好准备?
宣永欣然道:我们那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却不得不佩服虚军师的先见之明少帅去后军师到锺离找我们商议认为李子通不足虑故可移重兵屯驻梁都和陈留以应付任何突变当少帅需要时更可出兵攻打虎牢或支援洛阳否则就是轻重倒置。
跋锋寒跨上兵士牵来的空马笑道:你的虚军师该升格为虚国师才对。
寇仲哈哈一笑点头道:有道理行之的思虑比我周详。
又问洛其飞道:开封那方面有甚么动静?
洛其飞恭敬答道:唐重的水师援军抵开封后按兵不动与我们成对峙之局。我们正为攻守举棋不定幸得少帅回来主持我们再不用为应守应战的事烦心和争论。
寇仲讶道:谁是主战者?
宣永坦然道:是属下夏军枕兵武陟随时渡河我们若不配合会坐失良机。
寇仲微一错愕露出深思神色跃上马背换过笑脸竖起拇指赞道:不愧我少帅军头号猛将面对强敌不怯。那么主守的是何人?说时催骑而行。
众人策骑随之宣永道:是虚军师他说必须先联络少帅弄清楚形势始定进退否则一旦吃败仗敌人沿运河南下少帅国会被连根拔起属下也认同军师的意见。
寇仲欣然道:你们有商有量谋定后动实是我少帅军的福气。我和老跋黄昏前必须赶往洛阳希望能在几个时辰内安排好一切。哈!我的肚子饿得要命。
徐子陵坐在净念禅宗附近另一处山头呆望远处的洛阳心中想着跋锋寒所说从沙漠领悟回来的心法眼前此刻。
他知道自己正看着洛阳要办到此点可说是易如反掌:你在瞧着洛阳同时知道自己在瞧着洛阳如同两个我一个是**的我一个是精神上的我以精神监察肉身确是最高度的集中。
可是这心法最困难的地方是难以持久人心瞬息万变转眼你会给别的东西吸引而陷于散失。更大问题是这并不有趣所以这是跋锋寒式的精神苦行令他变成这世上最可怕的剑手一位有资格在短期内挑战毕玄的人。
例如他现在正强烈的思念师妃暄这是无法压抑的情绪像决堤的水一下子冲破他守心的堤坝──眼前此刻。
他生出想哭的感觉又对石青璇涌起内疚。他既决定努力争取她就不应再想师妃暄可是他却情难自禁。
妃暄为何选他作沙门的护法者?她是否高估了他?
若现在师妃暄在旁有多好他可以听她以天籁般动听的声音向她娓娓道出缘由透过她精湛的佛理解释人与人间在孽力牵引下产生的微妙缘分因果。
他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在她得道前能像天上的牛郎织女般每隔一段时间就见一次面进行纯精神的接触。
忽然间他又记起跋锋寒的眼前此刻再次觉察到那正在思念师妃暄又对石青璇感内疚的徐子陵亦因而然于思念和内疚之外。
徐子陵恍然大悟跋锋寒这心法确是修行的无上法门。更可想见跋锋寒内心定是充满矛盾痛苦故不得不以此对症下药的招数去驱除心魔让自己能从人生这个清醒的梦中醒过来。
徐子陵想到这里倏地精神提升像从眼前此刻抽离开去思念的痛苦和矛盾既属于他同时亦不属于他。那种感觉微妙难言既痛苦亦不痛苦。
徐子陵一震起立凝望遥远的洛阳城。
当!当!当!
禅院钟声悠然在后方响起如有实质的摇荡空际。
从没有一刻比眼前一刻他更清楚自己在武道修行上再作出突破达到一种从未梦想过的精神境界。
战争的压力在过去十多日间折磨得他很苦令他生出对不起师妃暄的罪恶感。可是现在他成功从这些心障抽离出来精神**一分为二又是合二而一。
这正是他以前曾领悟过有和无的心法的体现。
由有入无由无入有。
他不但听到四周的虫鸣蝉唱同时又享受思念师妃暄那神伤魂断的凄迷感觉。
徐子陵哑然失笑所有烦恼一扫而空觉察着自己迈开步子展开身法大地往后不住倒退越过丘原朝洛阳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