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课 日常篇：塞西莉亚的珍藏（1/2）

6月6日，傍晚。

塞西莉亚盘腿坐在自己的收藏室里，一件件地清点着展架上的物品。作为年纪比人类文明史还要大上血多的长者魔女，哪怕她是个很少喜欢搜集奇珍的淡漠之人，也必然会碰到些足以触动回忆的事情。日积月累之下，少女不愿放弃的物件便也越来越多。

“凯撒那死胖子的黄之死，嬴政那死胖子拿来鱼肠的青铜鼎，特斯拉的试作品线圈，弗兰肯斯坦的电池，开膛手杰克的小刀，索菲娅·泰勒的铠甲，圣女贞德的旗帜，小胡子自己画的逆卍字旗，太祖没抽完的烟……”

她轻轻抚摸着每一件藏品，眸子里闪烁着追忆的温馨。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她都忘不掉与那些人类共处的光阴。即便故友已经逝去，她们的音容笑貌仍旧残留在脑海，深深地烙印在灵魂之重……成为了永远都不会背磨灭的烙印。

然而少女今天并未像往常那样物归原处，反而把深埋着回忆的物件一样样整理好，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中，用“环”的术式封存起来。她准备将这些回忆暂时托付给放心的熟人，如果自己能回来就去讨要一番，如果回不来……便作为送给好友的临终赠礼。

塞西莉亚有预感，这次魔女与“圣徒信条”的战斗将是最终决战。对方谋划了这么久，底蕴恐怕不逊于自己在天朝的积累。而且她们又在大肆猎杀魔女，甚至连九长者都难逃毒手……想必某个不知其详的计划已进入最后关头。

客场作战，人员稀少，不愿再隐藏自己——天时、地利、人和全都不在己方这边。

想要在决战中胜出……唯有舍弃一切生还的希望，拿命博个未来。

对此，金发少女其实早有觉悟。

“死并不可怕。”塞西莉亚喃喃自语着，妥善封好了最后一个箱子，随即素手轻扬。密密麻麻的符文之语漾出指尖，于空中化作中空圆形，笼罩在满地的箱子之上。霎时间光芒大盛，而后眼前便空无一物。

“可怕的是一直逃避。”

她深吸口气，默默地凝视着房子中心的地板。许久之后，她方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毅然用力按住地面。

“流的血够多了！”

嗡鸣阵阵，地绽蓝光。层层叠叠的法阵术式由虚转实，迸射出浑厚而又浓郁的色泽。

待到一切尽散，正中心的地板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条隧道。石制墙壁两侧点满了不熄的火炬，长长地直到未知之处。

塞西莉亚缓缓起身，优雅地抚平裙角。她咬了咬嘴唇，迈着步子走进地道。起先脚步尚还有些迟钝和犹疑，渐渐地就只剩沉重与坚定。

每个魔女都有自己的工坊，“环”自然也不例外。但自她被姜老爷子请出五台山并落户于此后，工坊便从未被打开过一次。事实上，这个由空间碎片锻造而成的超小型半位面封闭了近千年，上一次打开甚至可以追溯到魔女帝国尚未崩溃之时。

若说外界的收藏室藏着一个亘古者漫长生命中所有美好瞬间，那这里就凝固了她心里全部的幸福与痛苦。

地道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底。狭小的房间中只有一张圆桌和一把木椅算是家具，剩下的皆为书籍和画满了各种符号的羊皮纸。桌面上摊开的卷轴仅才书写到一半，搁置在一旁的羽毛笔仍旧沾着潮湿的墨迹。

……一切都和离开前一模一样，分毫未差。

“环”之魔女曾是开创了魔女帝国的五个人之一，也是“烛火”的“烛芯”。

在那个魔女尚能公开追求真理的年代，“烛火”便象征了最前沿的探索阵地，唯有某一领域的佼佼者才能进入其中。在这之中，最为惊才绝艳之辈方可被授予“烛芯”的称号。

燃烧自己，照亮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