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背叛(2/2)
他倒不是被吓住了,只是遇到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实在是太惊喜。
杰森脑海中已经产生了一个想法:将这个人拉拢过来。
如果说之前和他的经历可以看出她的三观和人物品格的话,那么这一次他的能力也得到了杰森的肯定。
杰森有把握拉拢他。
头顶上阴暗潮湿的甲板传来的脚步声和打斗声越来越乱,尖叫声也响了起来,看来上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杰森看着向面前随时会要了他的命的人,咧开了红润的嘴唇,看着不过一臂远的金斯莱,笑了笑,几缕金发垂下落在光洁的有些汗珠的额头上。毕竟身体的年龄不过刚成年,又经过了基因改造净化,这一笑,发自内心,仿佛春日里的天使用温暖阳光轻抚脸庞,甚至就连一个自誉为钢铁般的直男也会感到自己被掰弯。
金斯莱毫无防备,他为这一笑的惊艳,一时间竟然呆住了,仿佛在这个阴暗的船舱、阴暗的城市里遇到了一束阳光,直照在他的心脏上,仿佛给她隐藏在外表面具下深处的灵魂重重地一击,以至于他整个心都狂跳起来。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能够在这样的地方,在这个物欲横流充满尔虞我诈的地方,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场景下居然还能发自内心的笑,而且笑得这么阳光。她想不通。
而后,她便眼前一黑,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不断滴水的走廊里的积水里,几只老鼠在拼命地翻腾,从他们一直隐藏的被积水淹没了的洞里游出来,一定非常不易,然而,此时地板上的积水对它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片海洋?于是,在杰森平静的目光的注视下,那几只老鼠最终不再翻腾,死在了他的脚边。这样死,很微贱。
生命,就是如此。甲板上一个个流血倒下的身躯,何尝不像这样微贱。
杰森迈开脚步,走向走廊里最深处的房间门口,停住——门口的脚印还很清晰,他推开门,走向十几个木箱中的一个,打开,满眼的金光映射在他脸上。
他笑了,这才是真正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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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勃黑帮成员、海军士兵,还有苏格兰场在这片宽阔的河面上的乱斗仍没有结束,然而形式已经变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令人几乎不敢相信,但事情已经这样发生了,不管是震惊的海军士兵,还是窃喜的克莱勃黑帮成员,都无力改变时间的洪流,只能被迫得接受——无论是有利还是有害。
不管什么说,由首相挑选并由维多利亚女王亲自任命的苏格兰场警察局局长奥本肖的手枪里打打出的那枚子弹是收不回来了,它打破了斯托纳上校的胸膛,随之而破的是皇家海军和警察之间长久建立起来的信任。
背叛,这把刀被深深剜进了每个海军士兵的后背。
一名海军士兵正和对手打的难解难分,刀光剑影之中眼看就要刺中敌方,却被来自身后的匕首捅中,匕首一直向下划开,几乎割开了整个后背,士兵痛得大喊,还没来得及向身后看一眼,视线就渐渐模糊,倒在了黑衣警察阴邪的笑容下。
对于奥本肖来说,他不愿放弃即将到手的财富,也不想放弃经营多年的财富,他选择了背叛。
而对于这众多的黑衣警察,他们不愿放弃平日里勒索赚的“外快”,不愿放弃可以将自己平日里生活中的压力发泄到平民身上然后嫁祸给黑帮的权利,更不愿让这些虚伪的白衣海军大出风头来衬托自己的无能。他们也选择了背叛。
于是,占了“苏格兰场势力”的三分之二人数的警察全部倒戈,将匕首和留有的弹药对准了刚刚还并肩作战的盟友。
而且杀死海军士兵的方式更加残忍。
斯托纳一只手手捂住不断喷涌着鲜血的胸口,用另一只手和腿向后退,退到桅杆边上,将上半身靠在上面。鲜血红色的印记在他白色的海军服上不断蔓延,他看了一眼,不经苦笑。
“看来——”克烈走上前,弯下腰,低头看着斯托纳,高挺的鼻尖几乎相互触碰,“你的衣服还是弄脏了,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斯托纳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比起和你这种东西战斗和那只野狗给我名誉上带来的玷污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
那被称作野狗的背叛者奥本肖,此时已经被手下保护着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免愤怒的海军士兵将他杀死。
“呵呵,那就让你真正感受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侮辱吧!”说着一脚踩向斯托纳的脸,连带着后脑勺撞击在桅杆上,斯托纳发出一声闷哼。
脚离,斯托纳的嘴角和鼻腔涌出鲜血,脸已经变红变肿。
“看看你周围的样子吧!”克烈道,“你的手下被围攻,被屠杀,他们因为仰慕你才效忠听命与你,而你,却只能在这里看着他们一个个死的如同野狗一样卑贱,什么也做不了。你还不承认我已经赢了你吗?”
斯托纳很平静,他很努力地集中变得模糊的意识将克烈的话听完,然后笑了一下,摇摇头,“你还记得我们刚到伦敦时的样子吗?那时……大概也有十三四岁了,你还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克烈怔住了。
“你说,你长大了要当一个上层英国人,让他们承认你的身份,你还要当上一个海军将领,要掌控一条军舰——一条真正的军舰,你可以驾着它去北美的最北方,去寻找到一块新的殖民地,然后把全英格兰的孤儿都带过去,每个人在那里找到一份工作,自食其力,没有压迫,没有警察和传教士,也没有……再也没有……富人家养的猎狗可以和他们抢吃的,你还记得吗!克烈·巴斯克维尔!”斯托纳说到最后几乎嘶吼了出来。
克烈低头不语,转而变为冷笑,接着放声大笑起来,重新变得神经质,变得疯狂,“哈哈哈!斯托纳,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怎样的社会吗?看看这些警察,为了利益他们可以出卖一切!只要有钱!只要有了钱,有了权利,还有什么事是做不了的?”说到这儿,克烈又突然变得阴冷,他双目赤红盯着斯托纳。
“我说过,自从那件事后,没有一个活人可以叫我那肮脏的姓,包括你。”
克烈拿起自己的双刀尼泊尔,冲向面前触怒他的这个人,“死吧!”克烈几近疯狂。
斯托纳扬起脖子,等待着这最后一击,他闭上眼,一滴泪水划过脸颊。脑海中,一幕幕的画面闪过,一幕幕的悲欢离合,一幕幕的人生百态。
此时,最不想穿上海军服的人穿上了海军服,而最想穿上海军服的人向他挥起了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