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网(2/2)
“那你快歇着去吧,大过年的,可千万别病了,兆头不好。”西门嘉急忙推我进屋。
兆头?呵,她们关切的不就是我和西门纳雪之间神秘的影响力吗,我若真病了,西门纳雪自然也逃不出大病一场的命运。至于我是不是真病了,这世上还有几个人会焦心关切呢?而对西门纳雪地关注,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因为利益呢,连我也分辨不清了。祁风堡里的人心,真是一个深不见底到让人迷失的寒潭啊!
没有拒绝西门嘉的客气,倚门而立,目送她的背影妖娆地穿过一片寒梅,没入黑暗。
浓墨的黑暗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快得无以复加。在那片闪电惊芒中,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西门嘉的恐惧。
那是一片无可抵挡的杀气。剑光起,人倒下。
就在我一眨眼的工夫,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张之栋相顾骇然,这样惊人的剑法天下谁能挡他一击?可就是这样神一般地武功,依然要对墨明生师徒顾忌再三。我地心一刹那痉挛成一团。
西门风,我究竟该如何对付你?
我撒腿狂奔向西门嘉。
西门嘉安静地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东明峰仗剑站在三尺开外。
我颤着嗓子问道:“她死了吗?”
东明峰傲然道:“杀人不需要流那么多血!”
我听了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脑子也清明许多。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走到西门嘉身旁,免得沾上了血渍。
伤口在左胸下一寸处,并不是致命伤,按理以西门嘉的武功见识都不至于人事不知,可她却面白如纸晕在当地。
张之栋看出了我地疑惑,轻声道:“这是东前辈用剑气震晕了她。方便小姐行事。”
我“哦”了一声,东明峰却轻哼一声。我知道身为武林前辈。要他在暗处偷袭一个女子殊是不光明正大,于他是一个耻辱。但他居然肯出手,也就是表明了自己态度,他算是认可了我。
我轻轻解开西门嘉的外裳,张之栋和东明峰两个男人尴尬地转开了眼。我加快手脚,三两下就解开内衣,伸手探到西门嘉腰际。
桃花。一朵桃花状的胎记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电光石火间,想起阿桃那娇媚无比的笑容,想起那夜半的吚吚啊啊。
桃花啊桃花,你究竟藏着些什么秘密?思绪纷乱,一念之差,一时间反倒有些茫茫然了。
为西门嘉拉拢衣裳时,无意中看到了左手臂上有一抹鲜艳之极的嫣红。
这一刻我真的呆若木鸡,颤着手伸向那抹嫣红。用力擦了几擦。没错,形状、色泽都和小说中描述地守宫砂完全一致。
一刹那我有要昏倒的冲动,一个结婚六年地女人居然还是——处子之身?这对人人艳羡的鸳鸯竟然只是貌合神离?西门一族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一段感情都扑朔迷离,游离于正常之外?纷至沓来的念头差点让我窒息。
我决不会料到,临时起意的决定会引出这样一个惊天秘闻来。
深吸几口气。让凛冽的寒风沉降到丹田,一度停止工作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我迅速为西门嘉穿上衣服,装扮妥贴。
我用已经恢复了镇定的音调对东明峰道:“东师傅,请你也刺我一剑。”
东明峰提剑欲刺。
张之栋身形一晃挡在我前面,伸手张开了护住我:“绝对不可以,小姐不可以受一点点伤。”
我急道:“之栋,你让开。等我倒下后,你就开始叫人来,我不会有事地。”
张之栋神色悲凄,眼下有着隐约疲倦的青影。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却令得双眉间的纵纹深得触目。
他只是缓缓摇一摇头。什么也没说,但我已经知道让他就这么走开是不现实的。东明峰要刺我很容易。可是张之栋也会不惜一切地找他拼命。
东明峰自然也明白,二话不说,手腕一抖,剑花闪过,我便已经陷入了无知觉当中。
我不知道是几时醒过来的。
醒时,床前围着好多人,似乎该来的都来齐了,就连西门岑这个原本应该守在妻子床前的人也出现了。
我地脑子还有些晕,不知道东明峰究竟把我怎么样了。
西门纳雪坐在我床前,忧虑地凝视着我,见我醒来,温柔地伸手掠开我额前的散发。我顿时一机灵,被这份从没享受过的温柔吓得立时三刻神清气爽。
“丁丁,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立即摇头:“没有。”下意识地避开了西门纳雪修长冰凉的手指,一把伸手抓住西门岑:“姐姐怎么样了?”
西门岑脸上带着慈悲的笑,轻轻拍拍我的手:“放心吧,她只是流了点血,养几天就会好地。”
“那就好!”我长舒一口气,“看到流那么多血,可把我吓死了。”
环视四周,身边的人都是姓西门的,张之栋却不见踪影。不由愕然,打死张之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身边半步的。
对上西门岑的视线中带了疑问,西门岑心领神会,伸手一挥,挡在我面前的人体盾牌刹时散开,现出一个披头散发低头跪着的人来。
“之栋?”我大惊,挣扎着抬起身来,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语声寒彻,充满了极度的不满。张之栋是我的人,谁敢欺侮他便是明摆着欺侮我了。
西门岑淡淡答道:“入袭,两个主子受伤倒地,他这奴才倒好好的,自然要受点盘问。”
我眯起眼:“你们对他用刑了?”
西门岑不答。
我环视众人,众人皆低头不语,西门岚受迫不过,讷讷答道:“老六对他用了点分筋错骨手。”
我震惊,西门风地刑讯手段我是素所知闻地,张之栋早已没了武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怎么禁得住西门风的酷辣手段?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绽开了笑容:“西门风,西门六爷,您真是辛苦了!”
西门风鼻中重重哼了一声,不自然地撇开眼:“你中地点穴手法是玄天宫独门手法,事关玄天宫叛徒,自然要问清楚点。”
我笑得更加灿烂:“那请问张总管在您的讯问之后可有嫌疑?”
西门风再次哼了一声,阴着脸不作声。
西门岑面上浮起慈悲的笑容,挥袖一拂,张之栋便不由自主地凌空翻了个身,站了起来。
“张总管是丁丁带来的心腹之人,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见你受伤,张总管自觉欠疚,定要长跪不起,等你清醒才肯作罢,我等也是无可奈何。”
我看都不看张之栋,双眼只直直盯着西门岑,语气猛然一变,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既然知道他是我的人,有一点要麻烦各位牢牢记住,要动我的人须先问过我。丁丁我好说话归好说话,可不代表是好欺负的。”
西门纳雪迅速望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西门岑略怔了下,似乎未曾意料到一向隐忍的我竟然会为了个下人而大发雷霆,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挂不住了,随口敷衍几句,便要我好好休息,领着众人退出。
“西门纳雪,你且留一留,我有话和你说。”我伸手拽住西门纳雪衣角,扬声高喊。
西门氏诸人齐齐一怔,西门岑和颜悦色地对西门纳雪道:“你多陪陪丁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西门纳雪无可无不可地微微点头,仍然安坐于床头。张之栋双眼含泪,西门笑则惶恐地看看我,又看看纳雪,跺跺脚,终于都跟着一大帮子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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