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真相(上)(2/2)
我收回了向前迈出的腿,冷冷说:“我不想求神,也不愿入魔,我只想好端端地做一个真正的人。”
“做人难哪!”她清清冷冷的一声叹息,似有无穷的未尽之意在空间延荡。
“是很难,可这贪嗔恨痴我一个也不想放,否则何须来这儿转世重生一回;我也不愿泥足深陷,白白称了暗地里小人快意。如言绝不会希望我为他丧失理智。”
她幽冷的视线穿过我的身体,投向极远处。“你不是扑向丁维凌了吗?如果不是你的轻举妄动,温如言怎么会死?”
我满额冷汗而下。原来真的是这样,如言竟是为我而死的。在某一个刹那间,我心冷若灰,只觉得上天入地,生无可恋。求神问魔,先出了心中这口浊气也罢。但只是一念之间,我重新寻回了理智。
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非温如言莫属。从来我都是知道的,我可以无所顾忌地肆意妄为着,如言竭力的纵容也是其中的重要缘故。同样地,恐怕这个世上能最接近于了解如言的也就是我了。
“即便如言是我为而死,他一定也是希望我能连他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你确定?”
“一千个一万个确定。”就算我还不够了解如言,但也已足够了解如言会希望我怎么样生活。我纵不能让如言复生,也不能再次置他的意愿不顾。纵是此生再不得相见,可只要一想到那永远白衣如雪、寂寞冰清的人,就让我拥有了一直往前走的勇气和力量。
凤菲菲悠然长笑,笑声中透出一股我自五岁后就没有在她身上发现过的纯真气息。“丁丁,你终于放开了我。从此以后,你便是你,我便是我,再不相干了。”
我醍醐灌顶,如梦初醒。“你是来和我告别的?”
“是啊,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存在了。”
我狡黠地向她眨眨眼:“不止是告别吧?”
“当然,总得给你点告别礼物。”
我不满地抱怨:“你这份礼物还真特别,若是我选了神魔之一呢?”
她悠然说:“那也是你的选择不是吗?一切的一切,存乎你一念之间。”
我恍然大悟:“其实是我自己在逼自己,是我自己要让自己厘清立场,而不是你。”
她笑,原本冷淡得似轻风浮云的人儿也有了淡淡的暖意。“你这样很好,我很欢喜!”
我微笑向她挥手:“一路走好。”
她向我嫣然而笑,朝我走来。我伸开手臂,与她相拥。一刹那间,人影重合又分开。一个淡得透明的身形慢慢地一步步退开,渐渐淡入空间,终至于不见。
我怅惘地看着这具娇美的皮囊消失在我眼前,从此以后,我就真的与我的前生挥别了。
空气中隐约地?声又起,丝丝弦弦的荡入我心间。
有一个清越如春风的声音在箫声中微微叹息,几不可闻:“痴儿。”
我霍然转身……
※※※
醒来的时候,在一间精致华丽的房内。梦里的一切清晰地近于真实,可是我知道,那确实是我的南柯一梦。一旦真正面对现实,说不恨那是假的,尤其是在第一时间见到西门家的人。我是人,人便会有爱恨情愁。西门,便是我此生最恨的。
西门笑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的椅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我慢慢睁开眼,凝视着他的背影。从嘉露街上那突如其来的乌龙绑架事件起,这个总是一脸阳光的少年便与我有了说不清楚的牵扯。他感应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对我笑道:“你醒了?”
我轻呼一口气,倦意不可抑止地在周身的骨节处泛滥。“我不想醒,如果可以的话。”
他端着一碗药走过来,立在床头,总是阳光灿烂的脸上居然难得的露出了愁色。“先喝药吧!”
我抬手挡住他,冷冷说:“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没病没痛的吃什么药,吃毒药吗?”
他勉强扯扯嘴角,表情难看得让我想挥拳痛击。“这是宁神汤,五哥说你的情绪激荡过度,对你的身子不好。”
我凄然说:“若是这药能让我一觉睡到死也就罢了,若是不能,醒过来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要面对?”
他叹口气,扬手把药泼出窗外,连着把汤碗也一起扔了出去。
“这里是哪里?”
“这是西门家族的别庄。你可以安心住下。”
“你二哥这辈子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吧?”我盯着床架上精美的雕刻,平静的问。
他伸拳恨恨捶那床架,苦恼地说:“要是我在他们面前不这样称许你的表现,也许……”
“后悔有用吗?”我倦乏的闭一闭眼。他的一念之差,便改变了我的命数。我该恨他的,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有后面那一连串的噩梦。但我要恨他什么呢?恨他挂着西门的姓氏?还是恨他着意的回护?
他默然,半晌才涩声说道:“你有何打算?”
我奇异地看着他,放声大笑。“这世道还轮得我来打算吗?西门十公子,这话是不是问颠倒了,该当由我来问你才对!”我笑不可抑,笑得身子起了痉挛。
他扑过来,用力压住我的身体,痛苦的喊:“丁丁,别笑了,求你别这样!”
“好!”我敛住笑,墨黑的眼眸迫视着他,“告诉我真相!”一字一顿的说:“一字一句都别来骗我!”
西门笑低下头去,沉默不语。足尖在地上无意识地划着圈。
“怎么,这一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他无奈地抬头答:“你又何必那么执着?时候到了,你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我轻声笑:“你们害的别人赔上了性命,还要我赔上一生的光阴,总要让我知道几个为什么,也好让我赔得心甘情愿几分吧?”
他瞄见我苍白得近于无情的脸庞上,那一种讥诮的神色,便知道是绝对避不了了。他认真想了下,便说:“关于西门家族的秘密,我不能说;如果是关于你的事,我知无不言。”
我在被窝中狠狠的攥紧了手,面上却淡笑着说:“那是自然。”
他拉了椅子过来,坐下后,凝神屏气,紧张的笑笑:“你问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