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夜睡草窝（1/2）

中午,梁家庄上学的xiǎo朋友都回来了,xiǎo宝也跟在后面,他上午的确上学去了,别的xiǎo朋友背着书包,走路挺神气的,有的嘴里还哼着曲儿,那高兴劲儿xiǎo宝没有,xiǎo宝的背上空荡荡的,没有书包,但手里有一张白纸,他不时看看,走到门口,忽然有人揪住他的耳朵,有些痛,他回头看,不是别人,是他的父亲,父亲板起脸孔问,你上午野到哪里去了?xiǎo宝把手里的白纸捏成一团,生怕父亲抢去撕了,他低着嗓音説,我和xiǎo朋友一起到村里学校去了。父亲松开手,有些惊讶地问,你没有交学费,学校收你?

爸,村里梅主任跟梁校长説了,要他先收下我,还説过几天他家里卖了猪,有了钱也补交学费。

你手里的纸是谁给的?

是讲课的潘老师给的,他还让我坐在教室的后排。梁xiǎo宝把手里的纸团展开,指着上面用铅笔写的几个拼音字母説,这是潘老师教我认的。

梁杆粗不感兴趣,他拿钥匙打开门锁,又回头对xiǎo宝説,中午没有猪食了,你打一篮猪草来。

爸——xiǎo宝有些不情愿,梁杆粗看出来了,吼道,你别讨打。説着,他走进堂屋在墙角拿出一只空篮子给xiǎo宝。xiǎo宝只得向前接过篮子,转身退出大门,迈着缓慢的步子朝禾场那边的田野走去。

梁杆粗今天的手气还是不好,在上屋俱乐部打牌,把刘香芝借给他的40元钱都输光了,他还想找刘香芝借,刘香芝瞪了他一眼説,算了,我没钱借了,你走吧！梁杆粗的前脚还没有跨出俱乐部的房门,刘香芝就甩过来一句话,你记得卖了猪,有了钱,一定要还我,别赖。梁杆粗心里不高兴,也不吱声,悄没声儿地走了,一直走到家门口还在埋怨:今天本来不想打牌,是你刘香芝这个婊子要我打,净倒霉,嗨！

梁杆粗走进厨房,淘米、生火,干了一个多xiǎo时总算把中饭弄熟,却还不见梁xiǎo宝回来,便走到大门口想叫他,却见大门口放着半篮猪草,一定是xiǎo宝扯的,xiǎo宝人到哪里去了呢?他出了大门大声叫喊xiǎo宝,只有村庄旷野的气流回音,却不见xiǎo宝。邻居龚妈又走出房门,她嘴里还嚼着几粒饭,咽毕,对梁杆粗説,xiǎo宝一定又到学校去了。

他中饭都没有吃,扯了半篮猪草放在门口,也没有跟我説,太不听话了。梁杆粗估计龚妈説的没错,便这么讲,但他很生气。这会儿,反转身拎着半篮猪草走到当家塘几块青石搭成的码头洗了一阵猪草,回去煮了猪食喂了猪,他想,要是xiǎo宝在家,这活儿一定让他干。

傍晚,xiǎo宝走进家门,与父亲觌面,遭到质问,你中午扯了半篮猪草就不管了?上哪儿去了,你説。

还是上学去了。xiǎo宝低声説,他双手慢慢地往上抬,抬至头ding十个指头相挽在一起,环成个半弧圈,这样做,是防备父亲打他。梁杆粗没有打他,愤愤地説,你这么不听话,不要回家。

俗语称:食的不少,打也不饶。乡下大人教训自家做错了事的孩子都是这样。梁杆粗却过分,对孩子没有少打,吃也克扣他。当天晚上,他煮饭,只给xiǎo宝放了一半米,二两多。梁杆粗这样做,有他的“道理”,他对xiǎo宝説,你中午只扯半篮猪草,晚上就只能让你吃个半饱,就要惩罚你,谁叫你偷工减料?

平时,xiǎo宝能吃半斤米的饭,这可不行。xiǎo宝中午就没有吃饭,扯猪草时肚子饿,在人家苕地里偷偷抠了一个红苕吃了。几个xiǎo时过去,肚子又饿了。晚饭熟了,xiǎo宝却先盛了满碗饭,不吃什么菜,很快就扒下去了。接着又添一勺,锅里已经见底。梁杆粗又吼叫,谁叫你吃这么多?xiǎo宝不吭声,埋着头只顾吃,很快就吃完了,把碗一放,然后又将双手环在头上,生怕父亲打他。照説梁杆粗吼叫几句也就算了,他却来真格,抓住xiǎo宝的后衣领直往门外搡:叫你吃一半饭,你吃一大碗,你滚出去。老子都没有吃饱,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