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立更生,艰苦奋斗(4)(1/2)
(4)
天气越来越冷了,转眼就到了冬天。(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自从上次公社集体劳动以后,这几个公社干部已经很久没有齐聚一堂“烟酒烤鱼”了,公社大会、洗脚大礼、时空大挪移等等这些公社传统的活动也仿佛成了过去时。
村长所在的大学离公社很近,下了课就来公社报到,晚上再回家住;书记和妇联终日除了练琴,就是喝酒。他们隔几天,就会客串一把民工去卸煤。卸煤这个行业如果有职称等级可以评定的话,那么两个人应该可以评上中级职称了。
这几天,他们几乎天天都能接到卸煤的任务,因为离公社不远的地方正在修建一座大型的立体交叉桥,需要大量的煤来用,白天运煤车不能进城,只能在半夜运煤,所以,这几天凌晨三四点左右,书记和妇联常常被邺叔沉重的敲门声惊醒,让他们去上工。两个人睡意朦胧的起床,披星戴月的爬上运煤车,去工地卸煤。这让书记常常想起上学时学过的那篇课文《半夜鸡叫》,觉得邺叔就像那个地主老财周扒皮,天没亮就叫人起床开工。唉!他不过也就是心里骂骂而已,谁让自己租的人是家的房,乐队又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只能是卖身不卖艺,安心的给人家打长工了。
两个饥肠辘辘的年轻人为了自己的音乐理想,无怨无悔奋战在搬煤卸炭的第一线。
为了便于工作,书记把自己的长,用皮筋简单的扎了起来;妇联留长也有些日子了,可是由于他的头天生倔强,没有照他的意愿竖向展,而是肆无忌惮的横向展,他为了让自己的头长的更快些,也把头用皮筋扎了起来,由于头半长不短的,所以只能扎了一个一指长的“猪尾巴”。这几天的连续劳动,让书记和妇联体力严重透支。卸煤挣的钱,除了交房租,就是添置音乐设备,剩下可怜的十几块钱,也就够买几个馒头,再买上两瓶啤酒解解馋。可是啤酒这东西毕竟也就是“液体面包”,一泡尿下来也不剩下什么东西了。
“你们两个快点卸,快点卸,四十分钟必须卸完,要么一会儿天亮了,煤车就不能进城了!”货主在煤车下面不停地催促着书记两人。
“老头子,也别催的太厉害了,这两个女人也不容易啊!唉,这年头,连女人都出来干这种受苦的营生了!”货主的老婆走过来推了她老伴儿一把。
“哈哈哈,什么女人啊,这是两个搞什么艺术的男娃娃。”货主笑着对他老婆说。
听到货主和他老婆的对话,书记和妇联差点没从煤车上栽了下来,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对自己沦落到这种境遇的深深地同情。书记不由得心酸的想起了自己以前是何等的年少轻狂,心高气傲,无论任何人还是任何事都不放在他的眼里,他绝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为五斗米而折腰。在生存面前,人人平等,所谓的理想都是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之上的。这是在打架事件之后,现实给他上的第二堂人生课。
他们终于把一辆带拖车的煤全部卸完了。书记从货主手里接过二十五块钱,把这几张钱放在嘴边狠狠地亲了几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揣到了怀里。拉上妇联又爬上了卸完煤的空车,踏上了归途。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劳动,两个人此时疲惫不堪却睡意全无,怀里揣着这几张辛苦钱,感觉特别的踏实。这几十块钱又能换来几盘磁带?几个馒头?虽然解决不了多少物质和精神上的难题,但是这足以让两人感到分外的兴奋。天色已经蒙蒙的亮了,他们迎着黎明的曙光,迎面是深冬的寒风,此时天空忽然稀稀落落的飘起了雪花,不一会的时间,满天飘飘洒洒的全是雪花。冰凉的雪片落在两个人的脸上,让他们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
书记站在拖车里,朝着站在前面车斗里的妇联主任,高声的喊道:“嘿!妇联,让我们在雪地上撒点野吧!”
妇联把手拢在嘴前,冲着:“好啊!撒点就撒点!”
书记抄起一把铁锹,抱在怀里,把它当作了电吉他。把头也散了开,疯狂的甩着长,连蹦带唱;“我光着膀子我迎着风雪,跑在那逃出医院的道路上,别拦着我我也不要衣裳,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给我点儿肉给我点儿血,换掉我的志如钢和毅如铁,快让我哭快让我笑哇,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咿耶,咿耶,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咿耶,咿耶,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妇联主任也被书记的疯狂所感染,把扎在头上的皮筋一把扯掉了,抄起放在车斗里的一把铁锹,把它当成了电贝司,挥舞了起来,摇着他那满头怒,和着:“我没穿着衣裳我也没穿着鞋,却感觉不到西北风的强和烈,我不知道我是走着还是跑着,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给我点儿刺激大夫老爷,给我点儿爱护士姐姐,快让我哭要快让我笑哇,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咿耶,咿耶,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咿耶,咿耶,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凛冽的寒风,冰冷的雪花,在这里却变成了能够治疗身体和意识麻痹症的兴奋剂。他们尽情的泄着,他们不明白崔健这歌所要传达的意义,他们也不想明白,他们只是知道,他们年轻,他们幼稚,他们漏*点,他们有使不完的力气,但是现实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他们无法挣脱,不能抵抗,有劲使不出来。寒冷的刺激,似乎可以让他们把感官生命从僵化无聊的教育体制和麻木功利的社会现实中暂时解放出来。
书记和妇联在漫天风雪中,在卡车的车斗里,唱啊,蹦啊,尽情的泄着。这段日子的困闷、失落、疲惫随着两个人的狂舞嘶吼一扫而光。
书记一个前冲,跪地,滑行,把手里的铁锹高举过头,以一个完美的摇滚动作结束了他们的表演。两个人站起身,怕了拍身上的雪和煤灰,不约而同的走到车斗边对着马路,撒了一泡热热的尿,然后意犹未尽的打了一个冷战,互相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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