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太白星文赢江油城（2/2）

直月将军道：“你且胜了我手中这杆枪再说！”

猪刚鬣听了笑道：“胜你这杆枪，又有何难？”于是摇身化为三头六臂，手执剑、戟、索、钟、斧、钺，挥舞兵器，杀向直月将军。

直月将军见了，有些心惊。道：“乖乖，你这是干啥呢？长这么多头，给人看家护院一定不差，各个角落都看得到。你这些胳膊，做个衣架倒不错，挂个衣服包包的，挺省事的。”

猪刚鬣道：“只恐怕我这样看家护院的你雇不起，我这样的衣架你买不起。且吃我一斧、一剑、一钺、一戟，一钟，一索！”

直月将军将斧钺剑戟都拨开了，听了那帝钟之声，却支撑不住，翻身落马。那困妖索滴溜溜就要捆到他时，他往旁边一滚，扇子一扇，那困妖索落于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猪刚鬣欲待还要摇那钟，却见直月将军自怀中取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来，向着猪刚鬣扔去。猪刚鬣一见，知道大约此物就是雷公石。他迅即躲往一边，那雷公石却在空中砰的一声炸裂了。猪刚鬣的两头、四臂都被炸掉。浑身上下也被硝烟熏成黑炭一般。

直月将军见猪刚鬣一副狼狈模样，浑如自地狱出来的黑夜叉。不觉扑哧一笑道：“知道厉害了吧！”

猪刚鬣大怒，于是收回法身，一手执帝钟，一手执七星剑道：“看我拿你。”

直月将军道：“且慢。”

猪刚鬣道：“干什么？”

直月将军道：“我们这样打打杀杀的，多杀风景啊！兵器的声音制造噪音。杀戮制造痛苦和恐怖。要不，咱们来个赛诗会，专说月亮的。谁说的多谁赢，输的就投降，如何？”

猪刚鬣愣住了，他不料直月将军竟会提出这样蹊跷的决胜办法，可他哪会什么诗文呀，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正为难间，忽见自西方飘来一朵彩云，落于两军阵前。那彩云上下来一老者，鹤童颜；须如银丝摆动。项挂一串数珠子，手持拐杖现龙头。他呵呵笑道：“我来替天蓬元帅应战如何？”

猪刚鬣见了那老人，素不相识，不过人家既然能驾彩云，自然也是仙家一流。于是爽快答应。又问老人姓名，老人道：“徃来不特地之灵，西有长庚一点星。九路大开行省府，几人争看小朝廷。只消余力镇?岳，许大先声到洞庭。净洗甲兵从此去，烦公更为挽沧溟。”

直月将军道：“老人家既然愿意应战，也好。我先声明，我要说的吟诵月亮的诗词，都是我梦见的，不知何人所作，省得别人说我抄袭！”

那老者道：“正好正好，我也喜欢做梦，我的吟诵月亮的诗也都是在梦里得的。不过都是我下辈子做的诗，绝对不抄袭。”

直月将军道：“请老人家先讲。”

那老者道：“别客气，还是你先讲吧。”

直月将军道：“那我就占先了。‘戍鼓断人行，秋边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那老者道：“兵荒马乱，确实可哀。且听我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直月将军道：“呵呵，你还是想赢呀。且听我道；‘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试登高，心飞逐鸟灭。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时见归村人，沙行渡头歇。天边树若荠，江畔舟如月。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

那老者道：“这仅带个月字，吟诵的却不是月，诗味冲淡。也罢，我就答一个如此的吧：‘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直月将军道：“好诗好诗。有此山月，真可忘机了。再听我道，凄凉的月，‘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那老者道：烈士击玉壶，壮心惜暮年。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西施宜笑复宜颦，丑女效之徒累身。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

直月将军道：“惆怅的月，‘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那老者道：“日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直月将军道：“看透的月，‘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那老者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直月将军道：“美人的月，‘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那老者道：“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月。”

直月将军道：“自怜的月，‘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惟看宿鹭窠。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

那老者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直月将军道：“多情的月，‘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那老者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直月将军道：”壮志的月，‘怒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同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憾，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那老者道：“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霓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时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直月将军听了，搜肠刮肚，再也找不到好诗来比。只好道：“在下输了，愿意归降。”

那老者笑道：“好好，此处能生你这等雅人，也算山灵水秀，他年我若生于此地，也不枉今生！我走了！”

又对猪刚鬣道：你我，此番江油城前见，他年凌霄殿中逢。说完一道云光，上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