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帝的摆布(2/2)
“加一个女字吧,就叫俞荧女吧。”俞志广应和地说。
“俞荧女,难听,难听。”金甬波一口反对道:“还是叫俞荧荧,或者俞荧儿也好一点。”
魏教授一听连说好,“嗯,俞荧儿,不错。我支持这个名字,女孩子就取这个名字,不仅好听,而且含义深刻。好,好。”
“就听魏教授吧,……啊,”金甬波的话音还没有落,突然一阵更加揪心的疼痛袭来,她忍不住地叫了出来。
她要分娩了。魏教授没有再做肛检,观察一下,就能知道宫口差不多要开十指了。
金甬波的疼痛加剧了,不仅腰酸,而且腰痛,她的身体扭曲得更加厉害,她的呼吸也从原来的有规律的,变成没有规律的,她本是医生,生孩子的知识她是懂的,但宫缩引起的疼痛,令她无法再按照那些医学知识上所讲的去做,她无奈得好像只有听任上帝的摆布,才能跟生理上引起的痛苦作抵抗。她唯一的念头,只想早点把孩子生下来。
然而分娩过程又不是她的思想可决定的,疼痛继续加强,但胎头还没有下来,还在高位,魏教授的心也急了起来,因为这里没有助产工具,只有手术刀和剪子,如果出现生不下来的情况,只有剖腹产。
“再等等。”金甬波满脸是汗珠,她仿佛能感觉到魏教授的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气喘吁吁地说:“教授,再等等,我一定要平产。”
剖腹产意味着什么,她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于是她重新用起产力来。俞志广看着难受,但又帮不上任何的忙,显得手足无措。魏教授看着学生拼命地挣扎,心里同样被感动,他只能帮她按压着腹部的两边。胎盘里还有羊水,在低重力下,羊水流失得很慢,这有助于她分娩。
又过了五六分钟,在金甬波的努力下,他终于看到了胎头黑色的头出现在产道口中。但看情形,必须要侧切,否则肯定要撕裂会*位。侧切其实是大多数产妇所面临的又一个痛苦,只不过分娩时的阵痛掩盖了这一剪之痛而已。金甬波此刻面临着的痛苦也是如此。
魏教授为了减轻她的痛苦,最终还是决定在她的会阴处打了一针麻醉,然而拿起了剪子。
但这时谁都不会注意到俞志广苍白的脸色,他快摇摇欲坠了。
…………
“哇——”
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传遍了整个8号公馆,火星的女儿横空出世了!
是年为火星纪元ooo6年夏月59日,地球日公元2o56年1o月3o日。
魏教授立刻用双手把婴儿举到金甬波的眼前。
这就是她的女儿?满身湿漉漉的,粘着血液的生命,是我的女儿?它象一只红皮老鼠一样,不耐烦地抖动着双腿,难道它就被叫作俞荧儿的一条生命?
在她还在疑惑的时候,婴儿被魏教授拿走了,代之的是俞志广那张苍白的脸,变得满面春风了,他向她翘了翘大拇指,然后去帮魏教授去清洗婴儿。魏教授则回过头来,帮她清理体内的淤积物,缝侧切后的伤口。
她虽然感到很疲劳,但当俞志广把女儿抱到她的身边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张胖嘟嘟的小脸时,心情特别兴奋,也特别幸福。
这时,金甬波试着给婴儿喂初乳了。不用说,尽早给婴儿喂初乳是十分重要的。在火星上,因为既没有专门给婴儿准备的奶粉,也没有奶嘴奶瓶等婴儿用品,没有母乳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他们虽然用医用橡胶做了一个简易的奶嘴,但婴儿不一定会喜欢。因此魏教授要求她不要睡着,早点给婴儿喂上奶。
婴儿的*力是天生的,小嘴一接触到她的**,就让金甬波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居然一试成功了。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这是头一件好事。
金甬波的心彻底松懈下来了,喂好初奶后,她就立即睡着了,所以后来俞志广对她说了什么话,对她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她现俞志广守在她的身边,此时正伏在床沿睡着了。他的床边放着一张婴儿床,这张床是魏教授一个月前做,现在里面舒舒服服地躺着一个小家伙,真够把人折腾。
她俯起身来,第一个念头是想好好看一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但她感觉到头昏沉沉的,浑身无力,而且下身除了疼痛外,也不舒服。她本来想叫醒俞志广,知道他这一晚没有睡好,就不忍心叫了。
但俞志广还是被她轻微的动作惊醒了。他感觉头昏眼花,见金甬波醒了,他苦苦支持着抬起头,关心地道:“怎么样?疼不疼?”
金甬波点点头,说:“宝宝好吗?把我的宝宝抱过来,我想看看它。”
俞志广把包了蜡烛包(1)的婴儿放在金甬波的胸前。婴儿紧闭着双眼,睡得香香的。金甬波喜欢地用嘴唇轻轻地在婴儿脸上亲了亲,然后又用手指触摸了一下,说:“我们的俞荧儿,就是它?”
“是的,难道不是?”俞志广微笑地答道,然后又问:“就叫俞荧儿?”
其实别看婴儿表面挺正常,俞志广心里是十分难过的。魏教授已经暗暗告诉过俞志广,婴儿可能有基因上的缺陷,尽管不太严重,但有问题还没有评估。到空闲的时候,再重新检查一下,但目前这些暂时都不要透露,尤其对金甬波。
“那当然,这个名字好,魏教授也说好。”她又对着婴儿的脸吻了吻,对着它说:“俞荧儿,小俞荧儿,我的小俞荧儿,你看,睡得真香啊。”
俞志广在一旁微笑着,用手指碰了碰婴儿的头。
“我想休息一下,现在什么时候了?可以给小荧荧喂点水了。”金甬波合上眼睛说。
“是,魏教授对我说过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喂了。”俞志广答应着,察看了一下监护仪,说:“你有点体温,37.5度。”
“难怪头晕乎乎的。”
“我把魏教授叫来吧。”俞志广不放心地说,他的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不用,这是挺正常的。他也太累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金甬波喘了口气回答。
“哦,小黄来看过你了,也看过他的老婆。”俞志广笑着说:“嗨嗨,甭说,小黄面对婴儿,还真的怕难为情呢。”
“哦,小黄倒挺可爱的。”金甬波不禁也笑了起来。
“他还不敢去碰婴儿。我调侃他说,小黄,要是她长大了,成了大姑娘了,你这么怕羞,那怎么办?她可是你的老婆,你要多跟她谈谈,培养爱情,结不结婚,其实我们做父母的做不了主。”
“他后来碰了吗?”金甬波倒有点好奇起来,问。
俞志广说:“碰了,很小心的,好像那脸皮是纸做的,要被他碰破似的。魏教授也忍不住笑了,说,小黄啊,你现在抓紧时间多摸摸她的脸,以后不会任你摸了。”
(1)注:宁波方言,即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