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越天城(1/2)
清晨,整个城还是睡梦中,黄沙卷着尘土飞扬,几匹快马奔腾而上。山中一座巨堡,坐立最佳地势,易守难攻,是北方武林的象征,也是他们的荣耀。
跑在最前面的黑马在堡门前长啸停下,马上一身青蓝装扮的年轻男子走下,马下是一众仆人与门下百多名徒众,为的老人毕恭毕敬得弯身鞠躬:“恭迎公子回城!”
老仆说毕,后面一干徒众也深鞠躬,齐喊:“恭迎公子回城!”气势宏大,声震万里,林中飞出数十只受惊的小鸟。
男子笑着迎向老仆:“刀伯,您年纪也大了,还来迎什么,快回里面休息去。小心弯腰闪了身子!”
老仆却不从:“老朽就是到了一百岁,也要亲自在此恭迎少爷、少爷的孩子,越天城的子子辈辈,直到老朽化为黄土。少爷就莫劝我了。”
男子笑道:“就刀伯固执,说不过您,您自己注意身体了。”
后面的天若翼等人也下了马,天苍雪将马绳交给了其他下人,随刀伯入内:“大哥又闹事了?”
“回少爷,大少爷六天前突然狠打向地牢的墙壁,虽然墙壁没被打穿,也毁了不少,为策安全,我命人将大少爷转入另一房间,也把他手脚上枷锁改短,铁球加重,以免再出问题。”
天苍雪没有回话,只是眉头愈皱愈紧。
刀伯见状,于是继续往下说:“老爷气得紧,说大少爷是要把他的城毁了,直叫我们杀了大少爷。老朽想此事牵涉甚多,不好定夺,只等少爷回来决定。”
天苍雪面色不好:“大哥不能杀,此次我还正想借用大哥的力量。”
“是!”刀伯也不说别的,主人的话就是命令。现在他的主人不是老爷,而是越天城的新主人——天苍雪,既然如此,天苍雪说的话就是天命,无论任何理由都不得违背。
“老朽已命人准备好了洗澡水和干净衣服,少爷刚回来,一路辛苦了,也该好好休息……”
“不用了!”天苍雪知道此刻没时间给他浪费:“我要先去见大哥!”
“是!少爷请跟我来!”
越天城在武林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有百余年,只是扬名于各派间,却不过近五十年的事。
越天城创立得早,但祖先却没能创下什么霸业,一直到了天苍雪的父亲天胜出现,才当真是光宗耀祖起来。他武艺高强,生性好战,善于使剑,自创一套越天剑法,在武林留下名号。加之越天城本就是商贾大帮,慢慢便亮起了旗帜,江湖上素传“南有白月,北有越天”,形容两大新起门派各据一方形势。
天胜是个对自己要求极严的人,对他身边众事,包括他儿子都要求严谨,必须样样精通,样样出色,才配得起他越天城的名字。
于是难免,十二年前造就了一出悲剧。
越天城的地牢,主要是关押犯人,或者严刑拷问之地,凡举进了此处,没几个能活着出来,即使出来了,不是缺手就是少脚,想自个儿爬出来都是问题。因此这里还有另一个别称,唤为“地府”。
无论何时走入地府,都是哀号连连,被关在这黑暗深渊的人,都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离开此处。每次见到有外面的人来,不论是谁人,都是唤多两声,哀求其能大慈悲。
天苍雪六岁时第一次进来,吓得足足一个月做恶梦。可现在的他,能漠视一切,而无论对方是多可怜,或多可怖。他冷冷走过中间大路,视一切所见为虚幻,一切惨叫为幻听。
父亲说过,想要做大事就必须放弃一些不必要的垃圾思想。
例如,无谓的同情,例如,无谓的善良。
越天城不需用懦夫来统领,他不要成为一个失败者,像大哥那样。
他想成为王者。
王者是一种结果,过程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结果。所以,他想得到映月神功,而无论用何手段得到。映月神功能让他更贴近王者之路,他想把越天城真正捧到越天的高度,这是他的目标,也是他必须完成的宿命。
凡事要想得太多,最后只会什么都做不到。
阶梯一层接着一层,延绵向下,似个无底深渊,地牢越走越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刀伯手上那根蜡烛是唯一的小光源,轻轻跳跃着。
“少爷,小心,到了!”
不似刚进入时普通牢狱的光景,地牢的最深处,黑暗
netbsp;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刀伯手中的烛火,慢慢靠近。
先见得黑漆漆的铁柱栏,根根比手腕粗,但不难现其中几根铁柱略有倾斜,上面掌印刻得分明,显然使出这一掌的人内功修为深不可测。
他继续向前慢慢移动,烛火突然不安分起来,仿佛也感觉到前面的危险。
黑暗中,他看得分明——那人有双黯如地底最深处的双眸,紧紧盯着前方他的脸!无尽地漆黑中,天苍雪居然感觉不到任何一丝活人的气息,心里说不清为何,竟紧张得狂跳起来。
男人一身简单布衫,虽是名贵的布料,在岁月的磨损下也已残旧不堪。他的眼神暗淡无光,全无生气,而脸上布满的胡子,叫天苍雪也揣摩不出他的表情。
他或许已没表情了,毕竟谁能在如斯黑暗中生活十多年还保持清醒神智?
天苍雪略为放心一点儿,突然一声呼唤吓得他几乎打翻手中烛火。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
男人没有动,只是眼神似乎终于有了焦距,看到天苍雪手中那一小抹红。“我睡得正香,你怎么能吵醒我。”声音低沉哑,在地牢中回荡,略有余音。
天苍雪将烛火逼前,确认过他手脚上铁锁完好无缺以及铁镣的长度后,才宽下心,小声应道:“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你在睡。”
声音静了下来,好半天,另一边才沙沙回应:“不知道就算了。你这次来是何事?又有哪个门派要倒霉了?”
天苍雪又心惊起来,隐约中竟觉得哥哥在笑。可他看得分明,那人哪有在笑,依旧是那一大把胡子,遮挡住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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