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前缘万事顿成空(1/2)
玦儿大惊,拉着季涟向东北方向奔过去,就这么几步路的时间,滚滚黑烟又变成了冲天的火光,在这清晨时分,显得格外耀眼。
季涟一面拽着玦儿向那小院跑过去,一面要那小公公去叫人来救火,一时间庵里尼众惊慌失措,忙着提水来扑火。
那火却越扑越旺,玦儿焦急万分,见追慈庵的主持师太也过来了,忙问道:“我师傅——无花师太可在这里面么?”
主持师太平静的看了看在烈火中化为废墟的小院,丝毫没有半分惊诧,且止住了救火的众人,向玦儿解释道:“师太前几日跟贫尼说,这里会有火光之灾。”
玦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师傅既然知道会起火,自然不在里面了,又问道:“那师太去了哪里?”
主持师太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师太还说,今日是她圆寂之时。”
玦儿乍听此言,身子晃了两晃,厥倒在季涟怀里。季涟慌了神,抢下一个救火的尼姑的水,往玦儿脸上拍了两拍,把她摇醒,玦儿睁开眼,念叨了两句师傅,怔怔的再说不出话来。
师太住的小院和其他房舍隔的甚开,是以这一处屋舍烧了个干净后,附近的房舍并没有什么危险,庵里的尼姑们见那火救不下来,又听主持师太说不着急,于是也停下了手,等房子烧完了,火势也就下来了。
玦儿只是睁大了双眼,望着那院落,凄怆的连泪都流不出来。季涟见她脸上的哀痛绝望,犹甚于小产当日,更是心痛不已,忙把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又向主持师太问道:“师太——可还有什么遗言留下?”
主持师太摇摇头道:“无花师太回来才几日,只说生老病死原是世间常理,还说这里她的东西,一样也不会留下,想是都在屋子里烧干净了。”师太看着季涟把玦儿搂在怀里的样子,问道:“施主是师太的亲人么?”
季涟想,师太之于玦儿,似乎比父母更亲,答道:“算是亲人吧。”
主持师太看着面前的废墟,缓缓道:“逝者已矣,生者当各自珍重。”回头又看了看跟着的小公公,道:“各位施主可到客房去稍事休息,若是不嫌弃的话,也可在敝庵用些斋饭。”
那小公公在追慈庵附近转悠了好几年,对各处地形十分熟悉,将季涟引至稍僻静的一处客房,让季涟和玦儿在里面休息,自己出来跟着主持师太去拿斋菜过来。
玦儿靠在季涟怀里,自言自语道:“师傅,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到……”,怔了半晌眼泪才无知觉的淌下来,季涟只好安慰道:“师太是得道的高人,种善因得善果,必能到那西方极乐世界。师太这么多年就养了你一个,你要是再这样伤心下去,哭坏了身子,师太又怎能走的安乐呢。”
玦儿只是哭个不停,哭了一会又自嘲道:“我这一世的眼泪,恐怕都要流干了呢。”
季涟抚着她的肩,温言道:“师太不在了,还有我呢——这回流干了眼泪,以后就只许笑,不许再伤心了。”玦儿仍是伤心:“师太一走就是四年,一个信也没有,这一回来就这样,还什么都不给我留下,真是没心肝的。”一边哭一边捶着季涟的胳膊不依不饶,季涟除了让她捶胸顿足的哭,也无其他办法——当然,捶的是他的胸,顿的也是他的足。
到中午时主持师太过来,陪着几人一同用斋饭,一来季涟这三四年在这追慈庵布施了不少香油钱,也算是一个大施主了;二来则是为着无花师太的缘故。
斋菜做的颇为精致,有凉拌的春笋,长寿菜炒香菇,银丝菠菜、清汤燕菜等,加上几碟饭,和宫中膳食颇有不同,玦儿吃在口里,虽觉可口,却也提不起几分兴致。季涟见她这样子,不由得心疼,只是陡然间有这等变故,也是事出突然,便向主持师太问道:“主持识得无花师太很久了么?”br
主持师太点点头,道:“贫尼认识师太已经二十多年了,那时师太的法号,还不叫无花,而是羲和”,见季涟和玦儿只是望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有些恍然道:“两位施主都年轻,自然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二十年前,大相国寺的羲和法师,乃是长安城里被人称作至尊的高僧。”
季涟和玦儿俱是大惊,玦儿讶道:“我师傅原来这么厉害的——咦,我师傅是尼姑啊,怎么会是大相国寺的高僧呢?”
主持师太笑道:“师太那时就是做和尚打扮的,整日混迹于长安城的各个寺庙——师太彼时不知所来,取法号羲和之后,震动当时长安城的佛寺,各处的高僧们都觉着她狂妄之极,竟然以太阳为号,这……还是永昌元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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