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的眼神（二）（1/1）

下午的四节课对冉卑微来说很快就过去了，放学的时候脑子被函数导数绕的混混沌沌的。抬头看了看黑板上方的倒计时数牌，高考229天，一模84天。翻翻自己买了之后并没有怎么写的资料，拨通家里的电话：“喂，我是冉冉，今天我和哥哥都不回去吃饭，让徐妈别做那么多，嗯，谢谢。”挂了电话，拿起书包向图书馆走去。

一到九点图书馆的女老师就开始赶人，一边用尖细的嗓子说着“快走快走，锁门了啊！”一边毫不犹豫的像古装剧刽子手砍头一样果决的拉下电闸，在一片漆黑中咒骂声此起彼伏，要不是丢了笔，要不是碰了头。

冉卑微背着书包到校门边的车站等车，马路对面的大学拉着横幅“热烈庆祝我校建立30周年”。冉卑微恍然，庄安今天要忙的就是校庆吧。上了公交车坐到靠窗的位置，塞上耳机，整个世界只剩下《海上花》的低吟浅唱。车上只有两三个人，路灯透过茂密的梧桐，地上星星点点的光斑，细细的光束穿过巴士，留下一半阴影一半光亮。冉卑微不禁想到三毛的诗：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空中飞翔，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诗的韵脚从齿间含糊的传出，倒是略显矫情了。冉卑微看看街上寥寥的行人，心想：“开慢些吧。”

可还是到站了，冉卑微一步一步磨蹭着慢慢往家走，《海上花》已过，此刻是蔡琴《你的眼神》。“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永远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冉卑微推开院门，一抬头发现庄安靠在树下吸烟，庄安听见开门声好奇的转过头，目光相接。

很多年后冉卑微还清晰的记得这个瞬间，树下暖黄的灯光打在庄安的额首，挺拔的鼻梁和眉骨困住一双眼眸，阴影中变得深邃勾人。冉卑微一下子明白了蔡琴在《你的眼神》中吐露的神情。曾经在张爱玲的书中看到“人会因为一双眼爱惨一个人”，冉卑微是不信的，此刻却不由得叹服张爱玲的高见，怎的这双眼让她一瞬间乱了心神？

冉卑微被庄安脚尖撵烟头的声音惊醒，快步跑上台阶，按下门铃，心中怀揣着陌生的惴惴不安。庄安上台阶的声音一下一下的逼迫着她的心跳，快慢不一心跳竟也不规律，成了一个节奏，冉卑微忍不住的皱了眉。最终是在她身边站定了，庄安身上略微刺鼻的烟味一丝丝侵入她的鼻腔，然后霸道的窜入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找不到出路。

冉卑微想逃离这无形的笼罩，不耐的抬手连按了几下门铃。

庄安看着冉卑微的书包，问道：“又在学校学习了，吃饭了么？”冉卑微听见庄安的声音像做了贼般的心虚，恰好徐妈开了门，冉卑微匆匆的“嗯”了一声便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