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赋 八(1/2)
作者有话要说:暧昧滴net)o哈哈~
夜里下了小雨,清晨的钰京笼着一层薄薄的水汽,蒙蒙扑面,沾衣欲湿,细腻湿润得仿佛十五六岁少女的心事。跨过璃河,帝阙便真的近在眼前了,可惜只能仰望,而不能将其宏伟尽收眼底。队伍不走正门,沿东面长街取道向北,直到璞苑之东。当璞苑的山水花草画轴一样铺开的时候,日出雾散,天,也彻底晴了。
璞苑的园中之园,名曰渌水。进入渌水园,众人下马步行,石径两旁有树荫花丛,奇石悬瀑。穿花廊,过明溪,行约数里,在一块儿背幽山密林,向风荷碧湖的开阔草坪上,各色绸缎围起遮风彩屏,正中一张玄玉案,两侧分列茵席矮几,其上金尊银壶,耀人眼目。
身着霓裳的乐女舞步轻盈,彩袖殷勤,将金钟玉爵捧至君王面前,含羞低眉,更比桃花。年轻帝王一身华丽耀眼的紫色冕服,玉带金冠,眼角微含不为酒醉的笑意,接了杯盏,随意取下一块玉璧,赏了乐女。
乐女又捧了酒杯,回旋着舞到花少钧面前,为他敬酒,虽是恭敬的福身低头,眼神却偷偷向上瞟——都说锦都王面如冠玉,姿容甚美,但凡女人不可能没有好奇之心。
花少钧浅笑,不笑还好,这一笑只看得敬酒的乐女三魂迷掉了两魂,心神慌乱之中,还未等花少钧接稳酒杯就松了手,将酒洒了出来,乐女羞得面红耳赤,也顾不得向花少钧赔罪,匆忙掩面而逃。
花少钧甚是无奈,只好自己掏出帕子将手上酒迹拭干,抬头正碰上年轻帝王一张原本英俊的脸忍笑忍得扭曲。他眉头微皱,提醒常熙注意君王威仪,却未料后者反更肆无忌惮,哈哈大笑起来。
“锦都王生就一副倾倒众生的美人脸,倒叫我们这些女人都嫉妒呢。”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是凤都王颜白凤。
常熙一个手势,众乐女退下。海都王、海都世子、凤都王姐妹并玄都王及各都随行侍卫上前跪地行礼,而后各就其位。
常熙看到雪谣,皱了皱眉头,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却如商晟所料,并未点破。而雪谣却完全不知道常熙正在注视她——她偷眼看着花少钧,见他似有不悦。雪谣见到的花少钧总是温文尔雅、平和谦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不高兴的样子,心中疑惑,不知是为了什么。她当然想不到,花少钧涵养再好,也会对别人称他“美人脸”心生反感,而这次,在雪谣看来,颜白凤的话却是难得的有道理。
“来,”常熙举杯,“我们君臣共饮此杯。”
商晟睨了一眼花少钧,又朝颜白凤使了个眼色。
颜白凤托着酒杯,嫣然一笑,对花少钧道:“锦都王昨夜醉酒,看来今日气色倒还不错。”——真醉假醉,谁看不出?休把旁人都当了瞎子哑巴。便是君王,对待臣下也该公平些,只因私交,便偏了这个,轻了那个,实难服众。
酸溜溜的眼神在花少钧脸上溜了一遍,白凤笑容里含着五分轻浮,一半不屑:若说这花少钧的相貌,还真是翩翩君子,鸿渐之仪,怪道有传言说陛下只爱男人,不爱女人。
雪谣品着这话,也觉得话里有话,却又说不清颜白凤到底所指何事,下意识的看向海都王——那位有智慧的老者,却见后者闭目养神,髯胡跟着呼吸有节奏的一颤一颤。
花少钧拱手道:“多谢凤都王关心,睡过一夜,已无碍了。”
白凤巧笑:“那今日,锦都王可别再喝多了。”
“哈哈,”常熙突然插话道,“今天只许他喝这一杯。”
众人或真心或假意的附和一笑,举杯同饮。
管弦重奏,霓裳又挥,商晟的心神却全被歌舞之外的事物吸引。凭直觉,他嗅到了一股狂野不羁的血气和一种骨子里永远不被驯化的戾气。是什么能给人如此强烈的冲破一切的震撼?锦都神驹——其鸣,如龙吟虎啸,其奔,可腾云逐日,其名,曰挟翼生羽!
这时,有侍卫在常熙耳边低语两句,年轻帝王面露喜色,遣退了乐女,对众人道:“今日,我请各位与我共同鉴赏几匹锦都的好马。”
众人不禁好奇,都听说锦都有神驹,可有幸见过的人却不多。
商晟更是心中一震,他此生至此,马上挥戈,马下横槊,最大的遗憾却是只见过一匹挟翼马,而且还是一匹病卧马厩,再也跑不动了的老马,虽眼中精气犹存,却不复纵横之勇。难道今日竟能得偿所愿?
不几时,六名侍卫牵来六匹骏马,皆骨骼非凡,神姿迥异,虽此时静若处子,却令人遐想其昂嘶鸣、奔腾万里之状。
常熙指着六匹骏马,笑道:“从右边起,分别是迸泉、飒风、破云、并燕、流月、霜荻。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挟翼马,各位也开了眼界吧。”
又对花少钧道:“锦都进贡的神驹,甚合我意。”
花少钧附和着笑了笑,他想,常熙不应该不知道其他人并不乐见帝君因与锦都王的私交而偏袒锦都,却为何时时处处硬要做出亲厚锦都的样子,这不是明摆着要他为难?常熙这么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是君王惯用的分间群臣,强化中央的手段,还是单纯因为他幼时的阴影在他即使成为帝国至尊的时候仍不能消除,逆反的心理反而越加强烈?如果是前者,花少钧倒不在乎,他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也不在乎权在帝,还是权在王,反是会为常熙的成长而欣慰;若是后者,倒着实令人忧心。
果然,白凤第一个心生不满,笑道:“陛下,臣对相马没有研究,倒是这马既名为‘挟翼’,望文生义,也该是长着翅膀的马才对。可这六匹马虽高大神俊,却没有翅膀,岂不是言过其实?”
常熙出了难题,花少钧也只好见招拆招,遂对白凤解释道:“凤都王有所不知,所谓‘挟翼’确实是肋下生有翅膀的天马。每年春季,天马与山中性烈的野马□繁殖,其后代虽貌如常马,却因有着天马的血统,而与众不同。”
“肋下生翅的天马,有谁见过?”这回说话的却不是颜白凤,而是颜青羽。
“天马自然不是凡人可见。”
“那就是说没有人见过?”青羽笑道——她与姐姐如出一辙的轻蔑的神态不但令众人惊讶,甚至令白凤惊诧不已。
姐妹两人对视一眼,心目交流。
青羽:姐姐,既然不能做好人,那也不能总让你担了恶人的名声。
白凤:傻妹妹,你可真是个傻丫头,那晚一席话就令你感动至此,非要跟姐姐抢着做恶人?可是你却不知道你我姐妹一恶一善、一跋扈一冲淡自有个中微妙,善太过,恐人善人欺,恶太过,却恐激起众怨,你呀,还是太善良、太天真!
青羽蹙眉:姐姐,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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