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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京都闲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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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我种下许多玉米秋天就能收获很多?或许在很多人看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由因生果勤能补拙最好再捞些回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范闲从澹州来到京都后替大庆朝廷卖命次数不少替百姓们谋福不少虽然他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人但是或自动或自觉地还是种下不少福根儿只是可惜到了庆历十年的秋天什么福报都没有生出来。

所有的官职被夺了所有的权力被收了所有在意的亲人都成了变相的人质他成了一个白身成了一个只能在京都里听听小曲逛逛抱月楼的富贵闲人。

偏生还没有人替他打报什么不平没有任何人敢替他向陛下去求情所有的官员市民们都只是很平淡地看着这一幕的生甚至都看的有些坦然了。

施恩而不图报?范闲有这种精神层次吗?谁也不知道但在人们的眼里小范大人……不小公爷不范闲打从秋天起很完美地扮演了这个富贵闲人的角色成天介的只是在京都的街巷里逛着在抱月楼里泡着在府里逗弄着孩子与家里的女人们说说闲话看看澹泊书局新出的小说。

书局对门的澹泊医馆依然开着太医院的医正们代替范若若在民间行医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位宫里冰雪一般的女子对陛下提出的条件。反正范家小姐一直留在深宫之中范闲也没法子进宫去看只好转了最初的念头。请妻子多次入宫去看看。

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了一个多月范府安静的快要被京都人们忘记了范闲沉默地快要消失在人们地谈论中了。

不过有个地方没有办法忘记范闲那就是太学。因为陛下的旨意虽然夺除了范闲所有的官职却扔了他一个太学教习的闲职。约摸二十日前开始或许是因为在府内当富贵闲人太过无聊的原因。范闲终于从温柔乡里挣了起来开始到太学上课。

古树临道的太学一如往常般清幽。范闲来太学上课地消息让那些太学生们激起了起来在清心池前的那片空地上时常可以见到数百人聚集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听着。

范闲地习惯就是在清心池前的石阶处给这些学生讲课。因为来听他课的学生太多所以太学里安排不过来只好听从了他胡闹的意见将课堂摆到了天地之间。有人不免想着或许范闲只是想借着连绵地秋雨能够少费些口舌。

上课地内容其实很简单主要便是北齐大儒庄墨韩先生毕一生之功力编修的那些子史经集南庆太学用了数年的功夫。在澹泊书局的大力支持下早已将那一马车书梳理清楚范闲对于这些书籍也比较熟悉讲起上面的典故来也用不着怯场。

当然。范闲讲课与众不同。基本上每次都由他安排几名教习在清心池前侃侃而谈而最后他才亲自上阵。和阶下的那些学生们辩论一番至于辩论的内容由于有些大不敬所以并没有传到太学外面去。

范闲现在虽然什么都不是但至少在太学里在这些年轻学子们的心中依旧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至少是有些特权地人物。

这一日秋高气爽正是秋意浓时范闲懒洋洋地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也懒得理会那个脸红脖子粗的学生不肯罢休的言语攻势拍了拍双手走下了石阶说道:“早就和你们说过经史子集我基本上只是能背但你要我说出什么微言大义我却是说不清楚的。师出必有名地道理我虽然懂但世上哪有义战这种东西?不外乎是个借口。”

“我大庆雄师剑指天下自然是为解万民于倒悬……”那名学生带着十几位交好地同学跟着范闲的屁股追了上来十分不服气地说着些什么。

今儿地题目讲到了当年大魏朝立国的一段用比较平实的话语来说就是双方在分析战争的正义性问题偏生这个问题却是范闲最说不清楚也认为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说清楚的问题。

范闲上了马车离开了太学再也不理会那些后面犹自愤懑不平的学生。马车在京都的大街上行走片刻便逃离了太学清静之中的热闹复又入秋景清漫他下意识地拉开窗帘含笑看着车外的街景但怎么也掩饰不住眉宇间的那一抹忧郁。

当了一个月的富贵闲人这只是表面上的现象只是想做出一个给朝廷给宫里看的现象。在范闲的心里一直充斥着一股与他表面平静安乐完全相反的火焰只是这把火焰被他压抑的极好。

而且也是被迫压抑着因为眼下的局势依然没有让他看到任何可趁之机。自回京都之后范闲便再也没有回过监察院尤其是将启年小组的成员全部放逐出京后便是连与一处的联系也变得极为困难。但这并不代表范闲没有别的情报来源他很清楚地知道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皇帝老子已经在言冰云强悍的协助下成功地将监察院里大部分的不定安因子都压制了下去而换血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看哪一天才能真正的清洗干净。

而江南那边传来的消息也并不怎么美妙。这一切一切的征兆都是范闲忧虑的根源他现自己仍然低估了皇权在一个封建社会里的控制力和威力哪怕是陈萍萍和自己爷俩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监察院眼下在皇权的威迫下也在向着屈服的方向展。

范闲皱了皱眉头其实关于他与皇帝老子之间的问题看似在监察院。看似在内库看似在京都实则却在天下。所有地庆国朝廷官员民间智人甚至包括胡大学士以至言冰云在内他们都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不明白皇帝陛下为什么会如此处置范闲既除了范闲的所有官职权力。却又让范闲如此潇洒地在京都里生活依然保有着暗中的影响力。

范闲眼下的状态是不死不活只有他和皇帝老子两个人才明白这种状态是因为什么。

如果仅仅是对付范闲一个人皇帝陛下比他要强太多。根本不用吹灰之力。便能将范闲打下尘埃再踩上一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但问题在于在京都在外甚至在庆国国境之外范闲在暗中的影响力却是强到可怕这种强悍的程度即便以皇帝陛下地自信和骄傲也不可能轻视。

所以皇帝陛下让范闲不死不活地呆在京都里然后缓慢而稳定地一切一切削着范闲在京都外的影响力同时务必要斩断范闲伸向国境外地那些看不见的手。

这是一个量变引质变的过程。林雷不将范闲的这些影响力消除到庆国朝堂可以承担地风险状况下皇帝陛下不会真地下杀手因为即便范闲死了东夷和西凉若真的乱起来皇帝陛下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而若皇帝陛下真的能够完美地控制这些问题。那么范闲是死是活。又算什么要紧事?

马车很熟门熟路地到了抱月楼范闲下了马车。将双手负在身后进了楼子直接向着后方瘦湖边的庄院走去看也没有看身后街口的那个人影一眼。

那个监视着范闲的人是一名苦修士谁也不知道在暗中还有多少苦修士在监视着他。问题在于苦修士不能近女色范闲进抱月楼他们总不能也跟着。

穿过微凉的湖面微风范闲走进了专门留给自己的小院看着面前那个愈妩媚愈清艳的妓院老板笑着说道:“今儿有什么新曲子听?”

石清儿掩嘴一笑说道:“少爷现如今不写诗了哪里有好地曲子能听您的耳?”

距离那一年范闲抄楼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时间偏生这个叫石清儿的女人却没有显出一些老态。范闲眯着眼睛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根本不用内廷的眼线来盯京都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小范大人早已成了一个半废地富贵闲人平日里最大地乐趣便是来找抱月楼里的姑娘。

富贵闲人范闲真真当得起这个名声虽然现在全无官职权力在身可他依然有钱谁也不知道范府里面究竟藏了多少金银但至少在面上范府产业中地抱月楼早已经随着庆国国势的强壮在监察院这些年的保驾护航下鲸吞了天底下绝大多数上等的楼子在那些范闲一手制定的规章制度下抱月楼已经开遍天下如果说已经一统青楼行业倒也不算夸张。

抱月楼名义上的东家掌柜史阐立和桑文如今还在东夷城那边开拓事业并且已经把手伸到了北齐上京城内一切顺风顺水放到哪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当然人们都清楚他们的背后站着范闲。

范闲躺在软榻之上惬意地接受着两个姑娘的按摩眼睛闭着脑子却在快地运转着。抱月楼终究是个产业朝廷也不好搞的太过混帐宫里也不想把范府的脸面全部削了所以才给范闲留下了这么一处安乐窝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很明显这个时代的人们终究还是低估了青楼在情报方面能够挥的效用。

数年前范思辙和三皇子这两个小子无法无天胡作非为闹出来的一椿生意如今却已经成了范闲的底牌之一。“苏文茂被解职朝廷用的什么借口?”待院子里安静之后范闲微垂眼帘问道。苏文茂身为范闲的嫡系亲信又身有朝廷公职无法擅离职守只好眼睁睁等着朝廷下手。就在不久前。旨意直接到了闽北三大坊将苏文茂揖拿回京这本来是件极隐密的事情但因为有抱月楼的存在范闲比京都里大部分人都提早知道了此事。

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范闲并不吃惊和愤怒。他只是忧虑地想着启年小组派往闽北地人。有没有向苏文茂交待清楚。他相信苏文茂这个性情开朗的二号捧哏不会傻乎乎地和朝廷正面对抗但他担心时间太急促苏文茂没有办法在内库里安排足够的手脚。

内库是范闲的第二个根。内库转运司已经全盘被陛下接收。可是范闲不会让这个根直接被宫里斩断要斩也必须由范闲来斩而且一刀斩下必让庆国朝野痛入骨髓。

一念及此想到东夷城北方被重兵看守的十家村想着三大坊和皇宫里各备了一份的内库工艺流程以及自己脑中地那一份范闲的唇角泛起了一丝笑意袖子里地手却缓缓握成了拳头。

西凉路那边邓子越成功地从朝廷的密网中逃走。只是不知道眼下躲在什么地方但既然情报里没有传出邓子越死亡的消息范闲便感到极为安慰只是那边的四处成员如今必然是群龙无地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监察院京都本院地压力。洪亦青接受的指令是先入草原寻找那人再回来联络定州青州城内的力量。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宫典已经到定州了。”石清儿低眉顺眼说道。

范闲沉默无语他确实没有想到皇帝老子的反应竟然是如此神竟然将禁军大统领直接调往定州压镇李弘成虽然在定州领军数年但毕竟根基尚浅宫典又是出身定州军的老人资历功劳在此弘成只怕硬抗不住只可能被迫召回京都。

如果要想办法让弘成能够仍然留在定州掌握住属于他的那一部分军方实力那必须让西凉抢先乱起来。

范闲紧紧地皱着眉头现一切事态早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只希望第一批派往草原上的人能够赶紧联系上胡歌让那些草原上的胡人能够逆着天时在这初冬地时节抢先动一波攻势。

事情太乱太杂范闲何曾真的能闲?他有些无奈地看了石清儿一眼问道:“工部的贪贿案查的怎么样了?”

“杨大人……”石清儿忧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昨儿已经定了案今日午后大理寺便会出明文判纸。

虽然她当年是二皇子的人但是这些年在范闲地威迫下早已经生不出二心来更何况身为一个青楼出身地女子她知道眼前这个年青男人其实与京都里所有的权贵都有一些隐隐地不一样她想成为第二个桑文却不想成为第二个袁梦所以眼看着小范大人的左膀右臂就这样一只只被朝廷鲜血淋漓地撕扯下来她不禁也有些惶恐和害怕。

范闲看了一眼湖面上的天光沉默片刻后说道:“是午后啊那我去接他。”

工部河都司员外郎杨万里贪贿一案从被人告到案纸从刑部递入大理寺拢共只了十几天的时间这种办事的效率放在庆国的历史上也足够令人惊叹。不知道内情的人只怕还以为陛下清理吏治的旨意忽然在庆国十年变成了真刀真枪。

而真正的官场中人看着这一幕大戏其实都不免有些唏嘘和寒冷因为他们都知道杨万里是什么样的人这是一位当年在大河长堤上熬了整整两年的能吏干吏清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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