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洒落人间的星光(1/2)
乳白色的雾气在山谷里慢慢蕴积然而东方海上的朝阳慢慢升起辛苦地爬过无数座山将温度与光线抛到了山坳中的山庄上空让那些白雾慢慢淡去。
似乎只是一瞬间天便亮了。布满了树林的青色山谷里鸟儿们吱吱喳喳地醒了过来露水从叶片上滴露摆脱了重荷的叶儿们快意地弹了回来就像是在伸懒腰整个山谷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清新呼吸的感觉。
范闲揉了揉有些涩的双眼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昨天晚上和父亲谈的太久睡的太晚以至于竟然有些不适应。十家村里没有太多人知道他的到来而且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仆役丫环之类的人物所以当他推开木门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凉山风看见脚下那盆热水时不免有些意外。
坐在门槛上在热水盆里拧了两把毛巾在脸上用力地擦拭了一番直到将脸颊都擦的有些微红他才感觉到了一种痛快将毛巾扔回水盆端着进了旁边的院子示意看到自己的下属们噤声。亲端茶递水烹食捶背重生二十年多在澹州京都事多如今又是三年未见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其实做的并不称职所以难得今日在异国的山谷里没有旁的事情可以烦心他很认真地履行着一个儿子的职责。
范尚书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有些吃惊待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只是笑了笑便由他去了好整以暇地被儿子服侍着。
随便地用了些清粥白面馒头父子二人推开院门沿着十家村里的宽阔直道向着村旁的大山方向行去。此时直道犹被淡淡白雾遮掩看不清楚脚下的石板缝隙。范闲小心地扶着父亲一路行走。一路轻声陪着说话。
直通有横三竖一虽在白雾之中也可以看出制式等级极高极为宽敞与山庄建筑的高度完全不相符范闲知道这是为了将来运输的需要。而提前做的准备。
一枝桃从白雾里探出一角来范尚书指着那处轻声说了几句什么范闲在身旁连连点头。又至一座青石井旁范尚书又说了几句范闲又点了点头。
晨间出行一路上范尚书温和地向范闲讲解此坊将来何用。此屋将来驻何人三大坊如果重起怎样安置。就这样说说走走并没有用太久地时间父子二人便顺着石径走到了青山之中直到山腰一种飞来石旁才停伫了脚步。
父子二人同时回头往山下望去。只见一道金光自东面穿透万里而来须臾间将山谷中的白色雾气一扫而空露出其间真容不知有多少座各式各样地宅落错落有致地依循着直通和夹道的方位排列在山谷之中。青墙黑檐间偶有古树探出清新无比。更远处隐隐可见几道炊烟正在袅袅升起想必是早起的人们正在烧水做饭。
范闲眯着眼睛望着山谷间只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宅落在两山之间渐积渐远。往东方伸展而去竟有些看不到边际的意思。
昨天夜里只是看着脚下的星光今日一睹真容才现十家村的现在原来已经是如此宏大地存在想着这两年多来的辛苦想着那些为了十家村努力的人们看到眼下的成果一抹笑意渐渐荡漾在他的眉眼唇齿之间
“怀壁其罪。”范尚书扶着有些乏了的腰笑着喘息说道:“眼下只是个壳子如果你真要把宝石都放进来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只怕天下人都会来咬你这肉一口。”
“没几个人能能力来咬我。”范闲笑着应道。
范尚书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山谷虽然易守难攻但区区数千人的实力怎么可能挡得住一国之兵来袭?”
“昨天夜里父亲给孩儿看过地图皇帝陛下若要出兵来伐中间东夷城和北齐总会有所反应才是。”
“东夷城马上便要是庆国一属……”
“那只是名义上的没有十年之功庆国很难和平地将东夷城纳入体制之内。”
“那东夷城自己呢?或者说北齐人。”范尚书微笑看着他说道:“你母亲留下来地这些遗产诱惑力之大没有人能够抵挡的住。此地已近北齐北齐人怎么会放过?”
范闲笑了笑扶着父亲坐到了山腰间的一块青石上斟酌片刻后说道:“北齐方面我有制衡那个小皇帝的方法即便她如果真的被钻石晃了眼我也有办法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人世间出现第二座内库你以为是一国之君说不要就不要的?”范尚书用有趣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地儿子“虽然不知道你对北齐皇帝的信心从何而来但若此事真的泄露出去北齐文武百官一定会大流口水即便那位小皇帝不愿意得罪你可是他怎么阻止整个国家的意志?”
范闲站在父亲的身边收回往下望的目光苦笑说道:“那能怎么办?这本就是个烫手地山芋先不考虑陛下那边就算在很多年后的将来我要护住这里也需要自己足够强大才成。”
“好就依你言先不考虑陛下。”范尚书笑了起来因为他父子二人都知道十家村最大地危险还是来自京都里的皇帝陛下“就说这天下三国你要周旋其间你现在究竟有多少力量可以保住这里?”
“我手底下有天底下最多的九品强者。”范闲沉默片刻认真说道:“比陛下手中掌握地更多。”
“你确认四顾剑肯把那些人给你?”范尚书说道:“即便他肯给你一旦他死了你怎么控制剑庐里的那些人。”
“那要看四顾剑怎么处理。”范闲应道:“至于给不给的问题我想他不需要考虑这件事情对于东夷城来说有最大的好处。”
“说到好处我还真有些担心庆国的百姓。”范建忽然黯然了起来。
“这里只是一个补充一个备份一个要胁。”范闲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如果能不动用。当然是最好的结局。”
山谷里的白雾早已经散了此时被地面渐热的温度一逼。无形地向上飘浮却在山腰里逢着坳间穿过来地微凉山风又渐渐渗出了白色的霭气。
范氏父子二人坐在白云之间青石之上身周有雾气流转衣袂轻飘倒似两个仙人一般。不远处地入山道路旁。有一个农夫正在砍着柴强行压抑着内心的好奇没有将目光投向云中两个身影处。更远处还有一些隐在暗中的梢子这些人都是十家村的护卫力量在暗中保护着这里的建筑这里的人。
这些人的存在自然瞒不过范闲只怕也瞒不过范尚书但他们两个人不想惊动太多人。只是沉默地看着身周地云生云灭。
已经沉默了够久忽然间范尚书平静开口说道:“一个人能够从骨子里改变一个世界为父纵观千年以来史书从未有过。”
范闲没有应话知道父亲在说什么。
“你母亲天纵其才。有天人之姿天人之才她或许是想用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只是最后依然败了。”范尚书的表情很冷漠木然然而这种冷漠木然里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慨叹。
他一举手臂。衣袖在淡淡雾气间挥动指着山谷里那片建筑。动情说道:“很多年前在闽北的那片荒地上我也是如今日一般。眼看着无限盛景自荒芜中生。你母亲的脑子里总是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折服了世人不说似乎也折服了这老天爷给我们的限制……叫人如何能不动容?”
范闲听的微微动容。
“当年如果你母亲没有死内库肯定不会是现在地模样依她的想法叶家的产业总是要铺到天下的。”范建叹息道:“你起意做这十家村我本不赞同但想到你母亲当年的愿望也便随你去了。”“在那些年里不是这些年里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母亲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究竟想做些什么?还有……她为什么离开了?”
范闲坐了下来紧紧靠着父亲坐着沉默着。
范尚书清瘦的面容在山风中显得格外平静:“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经历了很多年前地事情的我们可以猜到你母亲是来自那个虚无缥渺的神庙五竹是她的护卫……可是神庙一向不干世事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出像梦一样的故事?”
范闲双手抱着膝盖将脸轻轻地贴在膝头侧脸看着父亲陷入了失神。他知道父亲当年是京都出名的浪荡才子诗文书画无一不是当世之选只是后来伙伴们开始谋天下之事他才舍了那些精神层面地东西投入到了帐目之类枯燥而重要的事务之中。
今日在十家村旁地山腰上已经从庆国户部尚书位置退下来三年的范建终于回复到了当年的文艺青年模样只是青年已近老年了。
“如果当年真是陛下构织地大网那为什么五竹会被调走?”范尚书的声音忽然凌厉了起来盯着范闲说道:“这个世上能够将五竹从你母亲身边调走的事情只有一种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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