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好大一棵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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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春时节各式树木都在伸展着腰枝吐露着青叶。东夷城邻近海畔湿润的海风日夜吹拂更是让此间的春天来的比别处更早更疾一些春意的藏蕴时期也更久一些。
城郊的这株大青树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树干挺拔而无刺天之意无数万片融融青叶在树冠处拢成一个大伞盖显得格外美丽格外慈悲挡住了天空中的那轮日头洒下一片阴影遮蔽着进城出城的人们。
这棵树太大了阴影的范围甚至足有几亩地有很多行人都在树下休息。树下是那些突出土面的虬节根丫就如同粗壮的龙身一般沉稳实在四顾剑范闲小皇帝三人便是在这些树根旁暂歇这个奇怪的组合并没有引来路人们侧目大约是因为东夷城内一直有许多奇人异士的缘故。
范闲坐在树根之上感受着臀下的阴凉他不知道自己身后这棵大树是什么种类也懒得去探根寻底只是低头去树根里寻找蚂蚁或是搬粪球的屎克螂却没有什么现。
“那时候她多大?”
“五六岁?七八岁?”四顾剑坐在轮椅上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似乎因为年代的久远而让他的记忆力变得有些模糊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说道:“反正就是一个小姑娘。”
“那时候你多大?”
“应该是十几岁?”四顾剑挠挠脑袋说道:“你知道我脑子一向不大好使这种复杂的问题总是记不住。”
“我可不认为自己的年龄是什么复杂的问题。”
“天才在某些方面总是与众人不同的。”四顾剑很明显不在乎范闲的讽刺冷笑说道。
“天才地另一面就是白痴。”范闲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当然。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小时候是个白痴。”
四顾剑没有说什么只是和范闲的眼光会在一处。试乎想从树根旁地缝隙中寻找到一些当年的影子。
小皇帝战豆豆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二人大痴气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三人行至此处一路倒还平静以世俗里的道理论小皇帝的身份自然是最尊贵地但很明显不论是四顾剑还是范闲。都不怎么在乎这个。
四顾剑和范闲似乎找蚂蚁找起了兴致。一直停留在青青大树之下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小皇帝微微皱眉想着剑庐外的臣子只怕还在担心自己。加上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又担心这老少二人会不会将自己的命门透露出去心中微感忧虑轻声说道:“叶小姐已经不在了。你们在这里再看三年。也不可能指望她重新活过来。”
这句话似乎在陈述一件事情却又有些诛心之念小皇帝的智谋与反应度在此刻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剑庐里。四顾剑只是略略提了一句劝说范闲造反之事便被她抓到了某些隐约地线索在此处试着点了一句。
此言一出四顾剑和范闲都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看地她心里有些慌。范闲耸耸肩说道:“我只是觉得蚂蚁比人有意思些。”
四顾剑望着范闲赞叹说道:“当年你妈陪我找蚂蚁的时候有人这么问我们。她也是这么回答的。”
随着四顾剑有些愉悦地叙述。范闲笑了笑。眼前似乎浮现出很多年前的那个画面。
一个流着鼻涕的白痴。蹲在大青树之下观看蚂蚁搬家打架。说不定还会解开腰间的系带在蚂蚁窝上撒一泡尿。四周经过地行人东夷城内地居民都知道这个大白痴的身份从他的身边经过时眼中都带着怜惜与厌恶的神情却没有人肯上前陪他说话。
然后一个瞎子少年仆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地手从远方来到了东夷城来到了这棵大青树之下现了这个正神情专注以至于根本不在乎旁边生什么的……白痴。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好奇地蹲在这个白痴的身边问他:“你在看什么呢?”
白痴很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在看蚂蚁。”
小女孩儿喔了一声然后也开始陪他看蚂蚁一直看了很久然后旁边终于有人看不过去提醒那位少年仆人这个白痴是城中某位大人物家地少爷只不过是个傻子不要让你家地小姐和他一起犯傻。
小女孩儿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有时候蚂蚁比人要有意思多了。”
很明显这句话里面隐含的意思要比这个小小身躯所呈现的年龄成熟太多。然而树下地行人市民们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们只是觉得这不知是谁家地小姐竟生地这般好看这般干净就像是画里走出来地仙女儿一样居然和城主家最出名的白痴蹲在一起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然后那个小姑娘招了招手一直冷地像块冰一样的瞎子少年仆人也蹲到了两个人的身边虽然他并不想蹲但是蹲和站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既然她喜欢让自己蹲那便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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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我们刚好也是三个人。”四顾剑在继续他的回忆挠了挠有些痒的脸颊沙哑说道:“就看了半天的蚂蚁打架然后我请他们去我家做客。”
“你家?”
“我那死老爹是以前东夷城的城主你不知道?”
“噢听说过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你那死老爹早就死在你的剑下我一时没有想起来。”
“城主府很大很豪华。”四顾剑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但我住的地方像狗窝因为我是个白痴。死老爹最讨厌我而且我的妈只是个丫环。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这种类似的小说我看过很多了。”范闲点点头人敢去议论四顾剑地过去。但不代表监察院对这方面没有研究。他对于四顾剑的身世早就有了一个清楚地了解知道当年的白痴在城主府内过着怎样倍受凌辱轻视的日子只不过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四顾剑的亲生母亲是个丫环那个丫环只怕很多很多年前就死了。
“你妈和五竹。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认识地朋友。”四顾剑忽然很严肃说道:“虽然我住地地方很糟糕。甚至连杯茶都端不出来但是他们没有瞧不起我还是跟我去了。”
“或许因为我当时是白痴的关系。所以我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问题。但很明显城主府里很多人认为这有问题。不可能接受两个来路不明的人住进府中尤其是和白痴少爷住在一起。所以几天之后。叶子和五竹就离开了城主府。我也无所谓反正白天我都是要出门看蚂蚁的。顺路也就去她们两个租的屋子玩耍一番。”
“我是真地第一次知道。您曾经和母亲、五竹叔有过这样一段来往。”
四顾剑挤着眉头冷声说道:“难道五竹从来没有对你提过当年东夷城地事情?”
“没有。”范闲坐在树根之上拿了根细木枝。无意识地挑弄着泥土。应道:“叔叔后来记性变得差了许多。”
“噢。五绣这小子居然记性会变差?”四顾剑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岂不是和我当年的白痴模样差不多。”
范闲瞪了他一眼。旋即苦笑着摇摇头。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母亲和五竹叔……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困扰了他十几年地一件事情。虽然隐约能猜到一点而且在上京城外的西山绝壁中。肖恩临死前也提到过一些可是肖恩老人临死前地叙述。只是说明了母亲的来历却没有提到五竹叔。
在肖恩地叙述中当年他与苦荷二人千里苦熬。进入神庙地外围。然后看见了叶轻眉。他们二人救了叶轻眉出庙却在半途之中失散。那时候的叶轻眉仅仅四岁距离东夷城内四顾剑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两年甚至更长一段时间。
在这一段时间内叶轻眉在做什么?五竹叔是怎样来到她地身边?
肖恩地回忆里曾经提到过叶轻眉似乎深深忧虑庙中的某人心中有些放不下所以才会绝然离开那个人……是五竹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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