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春来我去也(1/2)
皮大衣很暖和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人影也很暖和他这一世过的实在是有些惊心魂魄勾心斗角虽然充实却令心有些累能够和简单而纯粹的人物交往实在是很难得的享受。
收回投往远方雪中的目光范闲忽然心头一动产生了某种很奇妙的感觉似乎明年春时剑庐最后一次开庐自己也许会获得一些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他走到黑色的马车旁抬起右膝低着头很仔细地在车阶上刮弄着靴底的雪泥渣渣作响。一边刮着雪他一边沉默地思考着许久之后才掀开车厢厚厚的帘低头钻了进去。一股热风扑面而来阔大的监察院马车内特制的小暖炉正在释放着如春的气息比起车外的天寒地冻来说完全是两个世界。
范闲接过毛巾掸掉毛领上的雪说道:“人已经走远了我们可以回了吧?”
叶灵儿从他手中接过毛巾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修饰着那双明亮的眼以及眼中复杂的情绪。她轻声说道:“我又不是来送他的。”
“不是来送十三哥难道是来陪我赏雪?”范闲没好气地说道:“我是真不明白你们究竟是怎样想的这都一个多月了还像初见面时青州城内那般。”
“师傅我可没有想什么。”叶灵儿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道。
“明年四顾剑就要死了东夷城内分了两派意见正在争执不下。王十三郎此次回东夷只怕也得烦心虽然他是四顾剑最疼爱的关门弟子但毕竟没有什么人脉。”范闲想了想后。缓缓说道:“只怕最后还是要争上一场。”
“你不能帮帮他?他为监察院做了这么多事。”叶灵儿微微惶急问道。
“这个不用你说。他是为我做事的人。我当然要给他回报。”范闲说道:“四顾剑给我的态度足够诚恳虽然这位老怪物肯定不想和陛下做什么交易但和我谈谈买卖应该没有问题。”
他忽然看着叶灵儿。轻声说道:“问题是他回东夷之后。估计就会长年定居在那处你可想过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想这个问题?”自二皇子死后。叶灵儿便不复当年的洒脱疏朗模样而是变得沉默成熟许多虽然在范闲这些熟人的面前依然谈笑无羁但不论是范闲还是林婉儿。都能看出这位女子心底最深处地那抹阴影。
直到青州与王十三郎见面互为一对风景之后叶灵儿地情绪似乎才从边关的军马之中摆脱出来。范闲很乐意看到这种变化。但也知道以王十三郎的身份两个人的事情确实十分困难。
他摇了摇头。不再细述这个问题。倒是叶灵儿因为自己地心思。想到了最近困扰着这些年青人地那椿事。看着范闲小意问道:“若若那件事情就这般拖着?”
一提此事范闲便是一脑门子官司本来他以为靖王父子出面扮黑脸。皇帝陛下便会顺水推舟把这糊涂指婚给收回没有料到皇帝竟是如此执拗借口当年范家已经拒了靖王联姻之请。根本不理会这些动静。
“先拖着吧。我们这么多人的脸加在一起总有些分量陛下也不好强行推进。”范闲抿了抿嘴唇。心想如果妹妹愿意嫁给弘成。那这件事情便好办许多至少在陛下面前。争起来也会有道理一些。
“我是不知道贺宗纬这个人不过听说风评不错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这么大地怒气。”叶灵儿随口说道。
“怒气?”范闲笑了笑。没有言明含糊不清说道:“贺范两氏联姻岂不成了盒饭?”
“什么饭?”
“八宝饭。”
“对了。今天王大都督在一石居摆宴。婉儿要我提醒你莫要到晚了。”叶灵儿认真说道。
范闲心头一凝才想起这一椿子趣事来。话说为了大皇子纳侧妃。范闲勇字当头接过了管教王家大小姐的重任只是紧接着便出现了宫中指婚范闲阴怒之下说话教训便没有留什么余地生生将那位王曈儿气的大嚎出府也把京都守备史飞大将得罪的不轻。
他本以为经此教训后王曈儿定会负气大怒再也不肯上府。没料到过不得数日王曈儿竟然又央求着史飞再次带她进了范府恳求小范大人收自己为徒而且言辞恳切说自己已经改变了极多再也不敢像从前那般胡作非为。
王家大小姐忽然变得如此懂事倒是唬了范闲一大跳心想这刁蛮大小姐看来真是爱煞了大皇子不然断不至于如此委屈自己。
今日则燕京大都督王志昆回京述职的第二天大都督亲自宴请范闲便是想谢他代为管教子女。
“这王曈儿是你地粉丝。”范闲皱着眉头“你有没有见过。”
叶灵儿能猜到粉丝是什么意思无奈笑着说道:“很多年前倒是见过那时候她还只
八岁地黄毛小丫头谁会想到长大了脾气竟变的如此
“现在乖多了。”范闲闭着眼睛说道:“看来大小姐们都一样都有受虐狂不下狠劲儿打几顿是断然听不进道理地。”
叶灵儿脸色一窘想到当年京都旧事狠狠地瞪了范闲一眼说道:“这是在说我?”
范闲依然闭着眼睛唇角却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当年你是要打了再招如今可是不打自招。”
马车就在二人地对话声中缓缓向京都折回压榨着路上地冰雪沿着深深地痕迹前行。范闲感觉车厢中热地有些过头掀开车窗一角希望能透进些清凉的冬风。眼光却顺着车窗瞥见了一路银枝雪树。清美风景。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却不自禁地联想到了自身贺宗纬那方面不好太逼迫。但他也不如何担心。待明年解决了东夷城之事。替大庆立下一个大大的功劳皇帝老子再如何刻厉寡恩。只怕也不忍再逼迫自己。
只是这一路风雪。马儿困难前行。范闲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皇帝套中地一匹马。被迫努力地破开风雪拖着一个庞大地马车向着远方前进。而那远方并不见得是马儿想去地地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寒风冷却了自己地胸膛及胸膛里藏着地那颗心。放下了车帘闭目静思。不论是西凉还是东夷他如此努力地奋斗着。其实都是在为皇帝做马前卒。而他也不想改变这一切。因为整个世间。他暂时还没有勇气挑战地也只有这位深不可测地皇帝老子了。
如果五竹叔和箱子还在身旁那情势一定会有极大地改变只不过那种改变不见得好。范闲摇摇头。甩走这个恼人的可能。五绣叔虽然名义上是自己地仆人。但实际上是自己最亲地亲人。每个人都需要找寻自己生命里最重要地事情。
好在这位皇帝陛下已经改变了很多他最近和范闲以及靖王爷赌气一事来看。虽然极为过分。但至少也显出几分人气——或者说是老人气。不论是哪一种气味。至少都证实这位陛下开始从神坛里走了出来不再是高高在上地一个虚无光彩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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