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开口之前(1/2)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见父亲。
但我真喜欢这种感觉。
坐完汽车又改坐火车又搭乘汽车这种折腾很有趣。
翻过高高的秦岭到了西安走过关中平原又进了深山又要翻越秦岭——眼前的秦岭和我们刚刚走出商州的那座秦岭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却让我想不通我的父亲就夹在这座秦岭和那座秦岭之间而我们的相见竟然需要十年。
十年让我在尼姑庵里长大白天黑夜没什么不同;
十年让我成为蝴蝶少年期待幻想都一样。
我还喜欢那座林中小镇喜欢它的名字——溪水坪。
它是1966年的时候由于国家森林开采的需要应运而生的林区小镇一条弯弯的小溪从它的边边上缓缓流过一大片一大片清一色的木板房上面竖着粗粗细细的烟筒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像童话。
我和式微妈妈就在那里下了车。
式微妈妈找了一个电话对着电话筒喊了几句话:找古居告诉他他的儿子来了就在溪水坪车站。
几个小时之后就看见一个穿劳动布工装的高个子男人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式微妈妈叫住了他。
就在那一瞬间我认出了他:父亲!
是父亲。
是我梦里念想过的父亲。
看见他我就突然想起自己该长什么样子啦一定是那样的高鼻梁一定有那样智慧的额头一定有那样尖尖的略微往回勾的下巴;假若我不是这张“狼挖脸”我的下颚一定也像他有优美的舒畅的弧线;我的脸颊一定也像他长与宽都是那么适中将来我老了脸上也会有他那样的皱纹他那样疏密错落浓淡相宜的胡须;假若我的嘴唇没有因为受伤而往上翻也一定是他那样极坚毅地紧闭着笑起来很灿烂不笑时很忧郁——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就看见了他的笑和忧郁——它让我明白了其实父子之间也可以不见面或者少见面其实父子是相通的父与子从来就不曾孤立存在他们从来就长在一起。
父亲捧着我的脸仔细地捧着仔细地看着就好像怕它突然间会……会……会……会怎样呢——父亲?看清了这就是你的儿子这就是名叫商痕的生在尼姑庵长在尼姑庵的……你的儿子,我已这样伤痕累累了伤痕累累的这一张脸难道还怕它会……再次……再次……伤痕累累?!
父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更加小心更加谨慎地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脸。
我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心里有千万声呐喊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知道眼前站着的是父亲。
式微妈妈说:“这是他三岁时……受的伤……一只狼……咬了……抓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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