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蜃仙(1/2)
我回身把金链子搬起来,由于太沉,我又刚挨了一顿打,搬得非常吃力,好不容易把他弄到窗口,搬起他的双脚,就要把他抽下去,谁知道温老头突然在下面焦急地说,先等哈!不要扔,有人!
然而却晚了,金链子整个上身已经被我抽出了窗外,我拽了一把他的脚腕,也没能拽住,就听咔嚓,噗通一声,我吓得急忙从窗口往外看,瞅见一个丰满的女子穿着运动短裤和背心,大白腿一颤一颤地,正从不远处的小径跑步经过。
她似乎听见了动静,顿了一下,公园里的路灯光线昏暗,又有一丛滴水观音挡着,她也看不清,便又迈步走了。她刚走远,温老头在下面就骂上了,说雷耳朵聋了啊,我让雷等一哈,雷没有听到啊?
我也懒得跟他辩解,只是嘿嘿赔笑,问他,金链子没事吧?怎么刚才听见好像腿被摔断了?
温老头说,雷介个蠢货,他头朝下掉的,怎么会断腿?系脖子断了噶!
我卷起一张床单,用塑料袋装着,下楼到公园,和温老头一块把金链子抬进三轮车里,用床单把他裹上,晃晃悠悠往外走。我也没问温老头把他弄到哪儿,心里知道他肯定已经打好主意了。
金链子人高马大,三轮车太短,虽然把他卷缩成了一个大虾仁,但脑袋还是没地方弄,一路随着颠簸左晃右晃,不时露出头来,活像个布娃娃。有好几次,路边经过的人好奇地扭头看,弄得我浑身不自在,于是建议把他的脑袋直接拧下来算了,反正人也死了。
温老头不答应,说人咱跟人家也没有深仇大恨,全尸都不给人留,实在太说不过去噶。
半路,我问他那个女的究竟咋回事,他说处理完再告诉我,先操心看着人。于是我跟在三轮后面,温老头踩着车,捡着偏僻小路,逐渐走到了臭水河边。
这条臭水河,我也弄不清它来自哪里,流向何方,自从我到了这边,水就是臭的,前两年,里面还有蚊子,这两年连蚊子也没了,端的是寸草不生,蚊虫不近。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个原因,河两边的大商家比如证券大楼全都关门了,也不知道是倒闭了,还是搬走了----温老头家,就离着这个臭水河不远。
河边两排大榕树,显然是精心打理过,枝桠朝着人行道,正好遮阴,白天的时候,还有一些做婚纱摄影的模特,随着摄影师在河边照相,到了晚上,便鲜有人迹了。
到河边后,我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夜里十点多了,温老头四下扫描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经过,便把金链子身上的床单解开了,经过一路的磕碰,他嘴里的血也淌了出来,弄得一张脸花里胡哨的,黑紫色的嘴唇却仍微微抿着,活像在笑。
温老头示意我搭把手,将他弄到了河床上,压低声音对我说,今天的事情,雷鸡偶鸡,千万不可告诉别人噶!
我说,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他点点头,说,来这边,我们找块石头去。我问,是不是要把他跟石头绑一块,免得他再漂起来?温老头说,哎呀雷鸡道就可以了,就不要再问一哈了嘛。我说行行行,说着话,来到了路对面坍塌的废墟里,找了一圈,里面并没有石头,最后,俩人弄了一块被水泥黏在一起的墙面,抬着到了河堤上。
温老头在上面一边撕床单拧绳子,一边提醒我看着人,我四下环顾一圈,确定没有人经过,正想抽根烟,眼睛一撇,发现金链子不见了。
我和温老头抬着半截墙壁,站在臭水河边傻了眼。他问我是不是刚才自己滑下去了?我说他那么胖,滑下去肯定会漂上来。温老头突然一拍大腿,说他肯定是被那个妖精给搞了!
他这次来找我,本就是为了那个女人的事,我见他提起了这个茬,便让他把话说清楚。
温老头只是叹气,示意我踩上三轮走,说他们家什么地方都好,就系水太旺,那个女仔系他阿爸请的蜃仙。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问,什么仙?
温老头说,蜃仙!海市蜃楼的那个蜃,偶们家里,一直都系女仔多,偶有五个姐姐,请了蜃仙后,把水吸了吸,才算有了男丁,想不到却惹了祸端,那东西吸够了水,却有了灵性。
他坐在三轮上,一边抽烟,一边聊起了往事。说他阿爸当年分到这两间屋后,就一直生女儿,眼看岁数越来越大,要做绝户头了,心里实在焦急,便请了个先生看,先生说是水太旺,让他阿爸花了二斤粮票,请先生偷偷做了一道风水局。
我听了之后,既稀奇又失望,说,你意思是,你屋里真有个女的,但是不是人?
老头点点头,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只那个纸叠的变形金刚,拆开给我看。
我虽然不懂这些门道,但是也明白,这是一张画了符的黄纸。虽然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嘴里仍是不自觉地问他:这是干嘛的?
温老头叹口气,说现在对偶什么用也没啦,回到家我全给雷了。
臭水河离着温老头家本来就近,说着话便到了,进到他屋里,我发现那个坑已经被他填上了,只是填得很粗糙,高高鼓着,与其它地板相比,有股强烈的违和感。
我走过去,用他门上那个大铁锁磕了磕,啪啪脆响,不禁有点感慨,问他上回填的天衣无缝,这回咋填得这么不美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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