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作死计（2/2）

没想到这时候，毕洋居然颤抖着说道：“张先生，你不要怪子龙，都是我的错，我让他去买的，都是我勾引他的。”

我爸转眸，看了毕洋一眼，气得身子颤了颤，然后回过头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给我拎了起来，“小兔崽子，我要你亲口跟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在那么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名节对于一个女人是何其的重要……可是，那天，毕洋就是那么毁掉了自己的名节，为了我！

我当时眼泪决堤一般涌了出来，一股子窝囊席卷了全身，其实我很想站直了身子，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一样，将毕洋护在怀里，义正言辞地跟我爸讲，我要娶这个女人当老婆，可是一看到我爸那张阴沉的脸，跑到嗓子口的话，却变成了，“嗯，就是洋姐教我的。”

“贱人！”我像死狗一样被我爸摔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我爸蒲扇般的手掌落在了毕洋柔嫩的俏脸上，那一刻，我明白了心碎的感觉。

“老子懒得打你，收拾收拾，赶紧滚蛋！”我爸一甩门，消失在我早已模糊的视线里。

我趴在地上砸着地面释放出了压抑已久的哭声，满嘴喊着对不起，却发现自己都觉着自己恶心。

我没勇气去抬起头去看她的明眸，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漠，可以深深地刺进了人的骨髓里。

她在笑，哼着小调蓬乱着头发滚出了这个剥夺了她尊严和憧憬的地方，我知道，这一去，只差天人永隔。

她跌跌撞撞的背影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十里长街，只剩一片缤纷惨白。

我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在寒风刺骨的大街上蹲下来嚎啕大哭，我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拽着我硬往家里拖，说你丫的还嫌不够丢人啊？你追那种人有什么用，她就是个婊子，人尽可夫的婊子。

当年我只是个十来岁的毛孩子，我爸正当壮年，可听到他这么一说，我愣是甩开了他的手臂，当街咆哮着跟他理论，“你胡说，毕洋才不是婊子，她是我老婆，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中国这块大地从来就不缺看热闹的人，邻里街坊都看着呢，我爸觉着特没面子，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你这个埋汰货，你有种再说一遍？”

这一巴掌打醒了我，重新端详着他那张阴沉的脸，我沉默了，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有时候，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就是可恶，本来要是在家里吧，我服软了，我爸肯定也不会计较了，可是那天那么多人看着呢，还对我指指点点，我听着烦，就蹦出了一句：看你们老母啊，一帮傻帽！

我爸当时就火了，上来就把我踹翻在地，然后扑在我的身上，一顿老拳，拳拳到肉，要不是那个王大爷过来拉开他，我可能就真的不能坐在这里跟你们讲故事了。

趁着这个空档爬了起来，我撒丫子就跑，跑得我爸的骂声看不见了，才敢停下来，边走边在沿途打听毕洋的下落。

怎奈情深缘浅，造化弄人，我寻了几条街，愣是没有一个人看到她。

北风呼啸，雪花飞扬，那一天我转遍了县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毕洋却像人间蒸发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的时候，我爸正领着一个陌生女人在客厅吃饭。

这一幕来的有些突兀，女人留着干练的短发，刚好垂到了肩膀，浓妆艳抹，脂粉味扑鼻，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跟她的藏绿色旗袍相得益彰，日光灯管下，她的两条明晃晃的大白腿特别耀眼。

她正襟危坐，笑不露齿，整个人身上都带着风尘的气质，韵味非凡。

要不是旁边坐着五大三粗的我老子，我还真以为自己看到了滚滚红尘里的张曼玉。

我爸看我看得出神，半天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小兔崽子，还不过来叫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