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1/2）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夕阳西下，眼光把偌大的原野晕染成淡淡的金色，一条田间的土路上，忙碌了一天的农夫荷锄而归，一个七八岁的牧童横在一头健硕水牛的身上引吭高唱。所唱之词情意绵绵，声音悠扬婉转，出自一个乡间童子之口，倒颇有几分滑稽。周遭众人似习以为常，并不为所动。

路边一长一幼两位道士却颇感兴趣地住了脚步，只见那年长的道士一脸慈祥地朝着牧童打了个稽首说道：“小哥儿口中所唱是哪里听来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中气十足，声声入耳。

小牧童眼瞧着这两个满面风尘的外乡人扰了自己的雅兴，便有些不快，白了二人一眼，仍旧仰着脖子唱。

那小道人却不耐烦了，挥手喝道：“你这小孩好生没有礼貌，我师父好生好气问你，你却这般惫怠，不怕小道爷揭了你的皮？”

那老道人却连连摆手，道：“琴心休要卤鲁！”

那叫做琴心的小道士却不肯罢休，望着老道士不满道：“师父，迪人向来蒙昧野蛮自然不能拿岛上的那些道理对待他们！”说话间竟然撸胳膊挽袖子要将牛背上的孩子给揪下来。

老道见小徒儿并不听自己的却不恼火，只是摇了摇头束手立在了路边，看着那琴心气咻咻地向那小牧童冲了过去。

小牧童见他动了怒，便紧拍了几下牛屁股，却已然来不及了，琴心一把揪住了大水牛的尾巴，大水牛立刻便被钉在了原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就是踏不动半步。

小牧童见琴心一副清瘦的模样，竟有如此神力，心下骇然，当下便怂了，带着哭腔说道：“我唱的歌儿都是从翠柳坞的叶百了那里学来的！”

“叶百了？”

小牧童见连个道士似乎都对这个叶百了感兴趣，赶紧点了点头说道：“就是翠柳坞的那个活死人，可是上个月的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能说话，还会唱一些奇奇怪怪的歌，就是不能动弹，大家觉得稀奇都去看，学他唱歌。”

两个道士闻言，不由得相视一望，琴心不觉已经放开了攥在手中的牛尾巴，那牛立刻呼哧呼哧地狂奔而去。

牧童一见得脱，便又来了精神，立在牛背上日娘捣老子地骂个不亦乐乎。

二道并不理他。那琴心压低了嗓门问道：“师父，这叶百了会不会和当日的异象有关系？”

老道士捻须不言，讳莫如深。

翠柳坞是个骄傲之地！他的主人叶世荣更加是个骄傲之人！他拥有翠柳坞这片另人艳羡的祖产，更令他骄傲的是他拥有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娇妻柳随风。

此时妻子正立在他的身边，同他一样面带忧色看着远处的儿子叶百了。

如果说叶世荣此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他的这个儿子叶百了了吧。

叶百了倚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这使他能够看到原处消融在夕阳深处的岱山。他的浑身除了一双眼睛、除了喘息的口鼻几乎再没有一点生机。

几个光着屁股、浑身黑不溜秋的孩子围着他张大了嘴巴看着他正跟一只土黄色的田园犬挤眉弄眼，那条狗的眼睛居然随着他的眼睛转动不已，最后随着他吧地一声撮了一下嘴巴，硕大的田园犬咚地一声倒在地上睡着了！

顽童们一起鼓掌。

立在叶百了身后的一个丑得可爱的小跟班忙不迭地跑上来，念叨着：“快快快，把你们的东西统统都拿出来孝敬少爷啊，不然不许看少爷表演哈！”

小顽童们乖乖地从屁股后面摸出准备好的瓜果梨桃来，转眼间叶百了身前的草地上多了一堆新鲜的蔬果。

叶百了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又微微合上眼帘，说道：“小勇子，让他们散了先，少爷我累了。”语气里竟是无尽的低落与落寞。

小勇子虽然长得丑，人却机灵，自然瞧出少爷的情绪不佳，一边轰赶着那些孩子，一边回头安慰少爷道：“少爷、少爷，雨季马上就到了，一起雷电我就把你抱到老柏树下，让雷电再劈你一次，说不定你就能站起来了呢！”

叶世荣心中正烦躁，又听小勇子说得不堪，便朗声训斥道：“少爷累了还不带少爷回去休息，整天就知道领着少爷胡乱瞎混，小心我送你到灵鹫寺做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