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威风（1/2）

伴随着沉重拉动声,过去半个多月内，对各部大臣牢牢紧闭春和殿大门缓缓敞开,次第重门漫漫长阶终点，隐约站了两排护卫,虽然远远看去并不分明，但精气神却还是能大略看得出来——这些东宫眷属非但没有垂头丧气，反而个个精神抖擞,看来一点都不像是待罪之身。

难道……几个大臣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是打起了小鼓。

太子脾性,旁人并不太熟悉，文皇帝口中那些泛泛夸奖，无非都是为了下一代继承人造势而已。只要不是傻,当不会就此当真。虽说他从前也曾出来办差,又多次跟文皇帝身边亲征，但那都是扈从行事，没有多少自把自为余地，要说太子会不会这个节骨眼上闭门养病，真是谁也说不清楚。若是这位主儿压根没离开过春和殿，那可就有好戏瞧了，他们这些逼宫大臣，虽说也有冠冕堂皇理由，但却难免是要失了太子喜爱……

一群人本来就是心思各异，只有一点一样：就是都心急见到太子。旁人还犹豫呢，到南京养老国子监祭酒——也是太子宾客胡大人，却是已经不管不顾，疾步前趋了。他是太子宾客，命运和东宫息息相关，值此皇帝生死成谜时刻，自然是心急着寻到太子，一起筹谋计划。

事情办到这一步了，临阵退缩也没什么意义——那几个中人眼神，可是仔细地逐个扫了过去，是什么用意众人心里自然知道——都是老江湖了，有些事压根不需要点透……几位大臣也就是比胡大人稍为慢了一步，脚下却亦是不停，面上各自悄悄换上了一脸忧虑与焦急，心里如何，却是不知道了。

若是太子真身就此处，皇帝不好，只怕汉王那处是要有变化了，汉王身边朵颜三卫，精悍善战，虽说现已经被削去藩属，发往东北戍边了，但老情分还，谁也说不清他们站哪边。山东离京城又近，汉王是兵肥马壮，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了，又焉能错过这么好机会？太子这个风疹，出得好不是时候！

也许这就是少了一口真龙天子运气罢了，此番回去以后，也应该遣人往山东走上一遭……

思绪纷纷间，众人都已经近了正殿——不论怀抱什么心思，看清了正殿内人群后，却均都是有被当头敲了一棒感觉。

殿内人口虽多，可站正中却是个秀丽青年少妇。她身穿素服身无装饰，正是为文皇帝服孝表现——若果没有大错话，这应该就是太子身边宠妾徐娘娘了……她手里端端正正地捧着，不正是这些天来时常发出太子印玺吗？

太子印玺，和司礼监皇印又有所不同，一般是不能脱离太子本人存。徐娘娘这是——

“微臣见过娘娘，”胡大人没等任何人发问，已经是草草行了一礼，随后便连珠炮似发问，“敢问娘娘，太子殿下究竟是否殿内，病情如何，安——安危——”

小老头声音微微发颤，显见得是已经担心到了极处。几个人觑着他背影，都是暗暗有几分好笑。不过，却也没有轻松多久，便觉得徐娘娘眼神从他们身上扫了过去。——虽说这不过是个年轻少妇，身份说来也只是才人而已，可这眼神落身上，却终究令人多了几丝寒意。

“殿下安好。”徐娘娘态度很肯定，“人已离宁他往，至于去向何处，妾却没有过问，殿下自有主张。”

胡大人肩膀明显地松弛了下来，旋即又是一挺，“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此惊风密雨、多事之秋，岂可擅自行动！”

徐娘娘微微一笑，对胡大人口气倒是软和了几分，“是胡源洁胡大人吧，殿下也和我提过大人。”

连后宫嫔妃都知道胡大人名字，胡大人身上顿时多了几道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妒忌眼神，徐娘娘却仿若未觉，安详地续道，“您年纪大了，这么跪着不起身，我如何受得住？还请起来安坐吧。”

胡大人却不肯动，而是抗声道，“娘娘不说殿下去向何处，老臣便不起来！”

老头急得居然开始耍赖了……

众人眼神顿时又都汇聚到了徐娘娘身上——按说，后宫女眷和群臣相见，怎么都该支个屏风避讳一下，可如今局面特殊危急，居然压根也没有人顾得上这一茬了。

徐娘娘虽然青春少艾，但亦不愧是屡经教育内宫妃嫔，面对众人眼神，她微微一笑，居然——也就让胡大人这么跪着了，自个儿继续平静目注前方，显然是不打算透露太子去向。

徐娘娘不肯说，没有人能逼她，胡大人年纪大了，也是钻了牛角尖，几个大臣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为难时，南京司礼监太监黄俨却是上前一步，呵斥徐娘娘身边内臣道，“尔等小崽子们，可知事情轻重！还不速速将殿下行踪去向说来！若是失于照料途中出事，你们可全都是要问罪！再说，如今国家谣言四起，正需储君回北京做主！此事哪里是儿戏得！”

倒是也情理，把事情厉害都分析出来了——话是冲着中人们说，可眼睛却直望着徐娘娘。

徐娘娘身边一位内臣仿佛有些意动，可他还未说话，其余众人却都道，“回老爷爷话，奴婢们实不知殿下去向。”

“好哇！”黄俨气得假胡子都翘起来了，“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你们要等上了凳子才招吗！”

这凳子，肯定也不是一般家常坐那种，指却是老虎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