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喜事(2/2)
宫里没秘密,南司药就住太孙宫,昨天事,肯定也是传到了她耳朵里。徐循有点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并不做声,南司药又望着她笑,“是不是该档上再给你记一笔啊?”
太孙毕竟不是皇上,这种记档事也就比较随意了,如果是皇帝临幸话,这本档是只能由尚仪局彤史来记,但不过是太孙出差而已,南司药也就兼着记档了。徐循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南司药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来,上头拿指甲掐了一道痕。
徐循她对面斜着眼睛看,那上头是按日期给打了红栅格,从到了京城那天开始,几乎每个格子里都有指甲掐痕迹,一页满满被掐了一排指甲痕。她脸色不禁红了几分,南司药看了她一眼,也被她逗笑了,她道,“从前贵人没见过这种侍寝档吧?”
“是没见过。”徐循也有几分好奇,“平时彤史记档了以后,总不会人人都能去查吧?”
“这个肯定是没有事。”南司药也南京当了好几个月五品女官了,对六局一司事,肯定比徐循和几个嬷嬷都要熟悉,“皇爷那本帐,除了彤史以外谁也不能翻阅。彤史嘴巴都严着呢,就是太子爷、太孙档,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打听。不过——事儿总是有例外,有时候太子妃娘娘捎话要看太子档,她也不拿走,只是问哪一天,这份面子,也没有谁敢不卖给她。有时候彤史要是不,底下女史也有掀开档偷偷看一看,私底下传出话来。”
以此类推,太孙档管束可能就松弛了,徐循越听心里越有点发慌,见南司药含笑看着自己,也不知哪来勇气,酝酿了一下,便握住南司药手,有点为难地道,“那……能不能求司药一件事?要不,您给我记时候,少记几天成不成?就是跳着记,今儿记过了,明天便别记了……”
南司药望着她笑开来了,她禁不住拿手指头轻轻地点了徐循额头一下,“贵人可真是实心眼,您和太孙住一块儿,晚上做那事没有,还不是您一句话事?您怎么说我怎么记不就是了,怎么还说破了和我商量?您可真是——”
徐循恍然大悟——确实,南京时候,太孙召人侍寝是没法瞒过谁去。起码瞒不过宫人、中人和彤史,喊了谁都得报到尚仪局那里去。可现人外地,只能便宜行事了,她还求南司药干嘛,就好像南司药说一样,侍寝次数,那还不是她说了算吗?
明白过来以后,她立刻就觉得自己太傻了,前头这几天实没必要每天都记档,隔天、隔两天记一次不也就够了吗?——可刚才南司药都那样说了,她也实是不好再开口请她涂档了。人家态度也挺清楚,怎么报是你事,怎么记,她也还是公事公办,报了就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为了她涂改档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是?
可徐循虽然没说话,满脸欲言又止,满脸心事是摆那里,南司药看眼里,不禁又被她给逗乐了。她含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盒红印泥,拿指甲蘸了一点儿,看着徐循问,“现,贵人把前几天侍寝次数给我讲讲吧?”
徐循这才恍然大悟,喜得眉眼笑,想夸南司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急了半天,才说,“这天、这天、这天……”
她比了哪一天,南司药就把哪天格子给点上一条印泥。恰好点指甲痕上,把痕迹给盖住了,原有记载自然被遮盖了过去。至于徐循跳掉那几天,倒是很容易被看成是偶然划痕。就这样,徐循把一个多月以来侍寝档都给查看过改了一遍,自觉改得足够体面了,才长吁了一口气,诚心诚意地谢南司药,“要不是您心思细腻,我根本还想不到这回事呢,您可算是救了我了——”
她今天好像格外笨拙似,话说出口才觉得不适当,赶忙又要找补,“我也不是说宫里姐妹们就都爱妒忌,只是——”
“只是树大招风嘛。”南司药倒是很明白徐循心情,她反过来开解徐循,“防微杜渐、忧未萌。您谨言慎行是再没有错,也不是说这就是忌惮着谁了。”
徐循便觉得南司药真是非常可亲,见多识广不说,又是如此善解人意,而且还能这样好心地照料她这个小婕妤,使她免去了日后可能麻烦。她恨不能冲南司药把牙齿都给笑全了,“可惜,我现单身出来,身上带东西不多,也都是上了谱……”
南司药反倒沉下脸,“我帮贵人,难道是冲着那一点赏赐?”
徐循明知她会这么反应,也得这么说不是?听这么一说,忙又和她赔礼,其实南司药也没有真生气,听徐循说了几句,便语重心长地道。“我一进宫就侍奉太孙妃娘娘,随贵人北上之前,太孙妃娘娘也是慎重叮嘱过我,令我好生照料贵人。既然我答应了下来,这些事,其实都是分内事,咱们其实也都是自己人,贵人也不必谢我。”
徐循竟真不知太孙妃出门之前,还如此叮嘱了南司药一番。想到太孙妃一直以来对她种种照顾,一时间也是心潮起伏,“那……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改明儿回了南京,我再去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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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南司药,太孙也回来吃午饭了,他还带了几封信回来,“刚送到书信,也有写给你。都送到王瑾那里,他早上没进来,倒是我手里嫌打了个转。”
徐循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写给自己信,也有几分奇。吃过饭忙忙地打开一看——一封信里倒是有好几页纸,原来太孙妃、孙玉女和何仙仙都给她写了信。均都是问好之语,也报了自己平安,各有些话相问,无非也都是好奇路上见闻等等。徐循兴致勃勃正要回信呢,那边正看信太孙嗯了一声,把她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没想到离京了还有喜讯——你信上写了没有?仙仙有喜了。”
徐循哎呀一声,也是相当吃惊,口中如常说,“她没说呢,可能写信时候还不知道吧。这可真是咱们家喜事!”
说是这么说,她也确是为何仙仙高兴,可本来一片清净、无忧无虑心底,却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