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 第十八章 迷城失踪（1/2）

“听说司礼监督查来了，下关有失远迎，请多见谅……咳咳。\[*天阅文学城tyx\]”一道清雅修长身影慢慢地从幔帐后款步而出。

西凉茉抬眼看去，不由一愣，这人是律方城主，节度使周云生？

来人一席淡青直缀，玉带束腰，深目高鼻，肤色飞雪白，薄唇染樱红，一双碧蓝如海眸子让西凉茉瞬间想起了这律方城上澄澈天空，金色发长到腰间，以玉扣扣脑后。

面前男子，分明是典型西方高加索或者雅利安人种美男子，应该身着华美厚重拿破仑式样西式衣衫或者希腊式样衣衫，如今竟然穿了一身华族自缀，看起来真是有点儿奇怪。

“下之母是大食国人，父亲则是律方人，让督查见怪了。”周云生似乎对西凉茉等人诧异神色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微微一笑，解释道。

西凉茉点点头，微笑道：“俊儿肖母，城主大人承袭两国之优秀血统，自然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何况当官选贤择能，与仪表有何关系？”

周云生看着西凉茉，碧蓝眼底闪过一丝微微诧异之光，随后轻笑：“果然是督公大人座下督查使，请坐，上好茶。”

说罢，他引着西凉茉等人分开堂内坐下。

香茶上来之后，他又看向了坐下首西凉茉身边李密笑道：“李大人许久未曾到边关来了，许是中原步步高升，忘却了我们这些故友吧。”

李密正吃茶，闻言一下子“嘿嘿”笑了起来，道：“周兄弟说笑了，咱们当年都是督公一手提拔，律方日子也不短，一起喝酒、吃肉、杀人、剿匪，怎么可能忘了你呢，只是如今我们这些人虽然京城当官，也不过是区区四品官儿，周兄弟却已经是正二品朝廷封疆大吏，若是随便相认，恐怕要被人说咱们这些人高攀了。”

周云生笑着摇摇头：“老李，咱们就别这么文绉绉了，都到了边关了，也有七八年未见，总是老友相聚，督查大人自然不会误会。”

西凉茉轻笑，吹了吹杯子里茶：“放心，本公子还没有如此无趣到怀疑李大人勾结边疆大吏，都是为千岁爷做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李密和周云生没有想到西凉茉这么直接，顿时都愣了，随后齐齐笑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他们之间小小忧虑，没有一个当权者愿意看到自己身边属下与自己封边疆大吏来往过密。

周云生笑道：“末公子果然是个性情中人，一会子就到了用晚膳时间了，待下官备下边关风味宴席也请公子换个口味，尝尝咱们这边关风情，虽然不比中原内陆精致，但也是别有风味。”

西凉茉笑笑，搁下自己杯子：“是啊，比如这酥油奶茶，虽然知道是用来招待贵客，但是我实就是喝不惯了呢，味儿实太过腥膻点，大人让厨子落手轻点。”

这般玩笑却真诚话语顿时让厅内众人都放下了不少戒备之心，心情轻松了些。

西凉茉被安置上厢房，她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白色锦衣，玉带束腰，长发束以白玉长簪简单地固定脑后。

她原本就生得清美妩媚，所以便脸上拍了些黄茶粉，把眉毛描粗了，倒是看起来像个俊美书生。

因为九千岁一向喜好美人，身边不少伺候小太监都是极美貌，所以西凉茉模样倒是并容易引起怀疑。

“公子！”门外忽然传来李密恭敬声音。

西凉茉搁下眉笔，淡淡地道：“进来。”

白珍便过去将门打开，李密进了门，对着西凉茉一拱手：“公子召见属下？”

西凉茉一摆手：“统领请坐，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

“属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李密依言坐了圆桌之边。

西凉茉为他倒了杯茶，淡淡一笑：“我只想问问统领，周云生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你对他了解多少？”

当初她上京时候看过了留司礼监之内关于周云生资料，但是没有记载他外貌，也只写了他是早年被百里青救下之后，便效忠于百里青这么一个事情。

就是问了百里青，百里青只说此人极为有才华，少年时代是住大食，后来跟着商队跨越丝绸之路之后到了律方，又被人抢劫了，沦落到差点死贫民窟里，后来幸得遇上了百里青。

李密闻言，正色道：“周兄弟满腹经纶，是我们这些草莽之人不能比拟，若不是他律方这些年也没有这么安定，只是他为人一向沉默内敛，若不是遇上千岁爷这样伯乐，我们这些贱民哪里有什么机会能走到今日？”

西凉茉倒是对百里青不拘一格降人才，颇为欣赏，竟然有胆子将律方这么重要边城交给一个‘非我族类’周云生，将李密这样异族草莽悍匪都收锦衣卫中，倒是当真让人佩服。

西凉茉淡淡一笑：“那也得是你们自己有这样本事能让人另眼相看，不是么，我只是想知道这位周云生大人平日里为人如何。”

这一句话倒是把李密给问住了，他皱眉挠头想了半天才道：“周兄弟和我一起接受司礼监训练，但是他虽然武学成绩并不算好，但是谋略经算什么，我们就完全比不过他了，但是他也有点孤僻，与谁都说得上点话，但都没有太深交往，或许是因为他外貌吧，总有些人以貌取人，就是千岁爷也能偶尔搭上些话。”

西凉茉闻言，沉默了一会子，忽然笑了：“是么，不知李统领可曾发现这位周云生大人身世很像一种人么？”

李密一愣：“什么人？”

西凉茉笑了笑道：“没什么，统领先去就坐，一会子我就过去。”

李密点点头，告退离开。

一会子白珍过来，看着西凉茉，有些好奇地道：“公子觉得那位周城主像什么人？”

西凉茉淡漠地道：“当然是像探子，什么身世证据都没有，然后非常巧合地被千岁爷救了，竟然是个难得奇才，后性子孤僻不太愿意与人说话，因为再高明探子都是人，说了一个谎话就需要一百个谎话来圆，而且谎话说多了总是容易出现破绽。”

白珍闻言顿时脸色一变，道：“公子，那您方才怎么没有与李统领说呢？”

西凉茉轻笑，望着律方碧蓝天边云卷云舒：“因为，正如女人很容易相信自己男人谎言，而男人却相信自己换过命兄弟，若是方才我说了自己怀疑，李密恐怕就算当面不说什么，心中却会不舒服，不是么？”

现这群司礼监和锦衣卫人当中，她所有威望都来自于百里青夫人这个位置，她没有自己心腹高手，虽然她相信能被百里青派来保护她一定是百里青认可死士，但她也并不想轻易地与李密这些人产生裂痕。

其实当初她看到周云生履历时候，就向百里青提出过自己质疑，百里青只是似笑非笑地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将周云生放边关，却没有调他进京城原因，他也曾经怀疑过，只是周云生表现得一向很好，并不像是那种外族探子，再加上律方这个地方实特殊，所以他就冒险将此地交给了周云生，也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西凉茉只是默默地道，其实这其中还有你那种喜欢玩火，留着一个危险玩物来考验自己手腕恶癖好作祟吧。

“那咱们就多加小心就是了！”白玉推了门进来轻声道。

西凉茉看着她，点头轻笑揶揄：“怎么，终于舍得从你那个壳子出来了，和小六子打了照面了？”

那一次白玉有孕事，后来让李圣手过来细查，众人都接受了白玉未婚先孕，等待着有一个可爱娃娃出来玩，却不想后这事被发现是一个巨大乌龙！

李圣手一脸哭笑不得地道出：“其实白玉姑娘只是近这段时间感染了时气，所以肠胃不好，常常出现恶心呕吐罢了，吃几副药下去也就是了。”

所有人表情都变得极度怪异，而白玉也因为这件大乌龙后来都不敢出来见人，而小六子则每天都带了吃、用去她房门外头痴缠，哪怕总是被她冷言冷语地赶出来，也丝毫不气馁。

而西凉茉要出发去边关消息贴身婢女之间传来之后，除了白蕊头上有伤，彻底失去了跟着资格，被强令千岁府里养伤之外，白玉是一定要跟着来。

西凉茉想着也算是带她出来散散心，也就同意了，再选了白荷、白羽两个武艺比较好婢女一起凑足四人一块跟着。

只是白玉一路上都躲马车里不肯除了搭理小六子和其他人。

白玉微微红了脸，打了个哈哈：“公子说笑了。”

西凉茉也不为难她，只是笑笑：“行了，咱们收拾一番，一同去赴宴吧，只别喝多了。”

二婢齐齐称是。

小白也从白玉衣襟里探出个它脑袋瓜来，发出一种很享受声音：“嘎嘎……。”

西凉茉无言地摇头，白玉宠小白已经完全没谱了

——老子是小白终于有大胸部分界线——

城主府宴客厅

律方地处边关，连着城主府邸也不是那么纯正汉家风格，而是颇有点西域风情。

宴客厅是露天，周围摆上了二三十张长案几，众人席地坐软毛毡上，每人面前台子上都摆上了各色西域风情菜肴，饮料则是奶茶、酥油茶、马奶酒、葡萄酒，正中央燃烧着好几堆火焰，架着三只羊烤，金黄皮肉不断地往火堆上滴着油，孜然和各种香料与烤肉香味充斥着整个宴会厅，让人垂涎欲滴。

一边有侍从们拿着小刀不断地从那些烧烤好羊身上片下肉来，然后装磁碟里，再送到了每一位客人那里。

周云生亲自将一碟子香气四溢羊肉放了西凉茉案几上，笑道：“督查大人可以尝试一下，咱们这大漠边关正宗烤全羊味道，都是拿三个月大羊羔烤出来。”

西凉茉看着那碟肉，倒是真觉得食指大动，道谢之后便试了试味道，果然羊肉香酥滑嫩又有点嚼头，伴着孜然和各种香料香气，让她忍不住眯眼笑道：“果然是风味极好，让人能将自己指头都吃下去。”

她毫不做作话语一点不像京城里那些迂腐文官，立刻博得众人笑声。

周云生一双碧绿眸子火焰跳跃之中，显出一种如翡翠般美丽色泽来，他微笑：“末公子真真是个爽利人，请。”

说罢便向西凉茉敬酒。

西凉茉倒也不推迟，只笑着端起酒杯喝了起，众人亦都各自敬酒，大朵颐起来。

随后，她眼角余光瞄到案几上搁白磁碟子里烤牛肉，还有一副极为熟悉银色刀叉，她不由顿生怀念之意，手痒地去拿起刀叉去切起那块淋着浓香汁液牛肉来，送了一块进嘴里，果然是熟悉烤牛扒味道，而且还是肉眼扒，黑胡椒味道与淡淡薄荷味道真是极好。

周云生倒是看着她熟练使用刀叉动作，不由愣住了，绿眸里闪过诧异：“末公子你……你会用刀叉？”

西凉茉看着他笑道：“嗯，我早年有一个老师也是来自大食，他喜欢就是用刀叉用餐了。”

周云生闻言，眼睛一亮，轻咳了几声，道：“那不知末公子可会说大食语？”

西凉茉笑笑：“这个是真不会。”

古罗马语，这个难度太高了点儿。

周云生未免有点失望，随后还是释然道：“也不奇怪，哪怕是律方也没有几个知道大食语，大食实太远了。”

西凉茉看着他有些惆怅神情，忽然问：“周大人是身子不好么，总是咳嗽，还是害了思乡病？”

周云生下意识地道：“想……。”但是随后他又似乎想起了自己处境，随后自然而然地道：“说起来其实中原也是下官故乡，下官身子并不好，一直都有咳疾。”

说罢，他转了其他话题到这附近风物人情之上。

西凉茉不可置否地笑笑，她确实需要知道一些风物人情。

酒宴上与周云生及他人几番推杯换盏下来，西凉茉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确实是个很有趣谈话同伴，他总能让你忘却了他身为异族人发色眸子等等，只为他款款温和道出各种风趣话语着迷，他像是一个说书人能将一件事说得引人入胜。

并且他看着你时候，不管被看着人是男还是女，仿佛能

很就让众人笑声连连，连司礼监魅部参加宴会那些蒙面杀神们眼底都闪着笑意。

但是这样人……如果是敌人，一定是个很危险敌人。

西凉茉慢悠悠地品着杯子里葡萄酒，顺带掩去眸里精光。

月上中天，酒过三巡，再加上充满异族风情歌姬舞娘们表演让众人都陶醉了。

连小白也站不知谁酒壶前偷酒喝得鸟眼朦胧，桌上一边叼肉吃，一边乱扑腾乱叫。

但就这个时候，一道极为尖锐鸣哨声陡然响起，几乎划破了天空宁静，也划破了筵席上欢乐氛围。

那尖锐骨哨声响起之后，便是一声接一声沉闷牛角号声音响起来，异常急促，有一种奇异危险味道。

周云生一愣，随后立刻起身，原本含笑脸瞬间冷峻下去，厉声向自己身边人呵道：“，去牵本城主马来！”

那小厮立刻冲了出去。

西凉茉听着这声音，又见这律方城人脸色都变了，仿佛人人神色都变得极为凝滞样子，她便看相周云生问：“城主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周云生看了看天色，神色凝重地道：“恐怕今夜律方又是不眠之夜了，那是赫赫人劫掠团！”

西凉茉一愣：“劫掠团是怎么回事，咱们不是已经与赫赫签订了停战协议，每年都有给他们送去岁贡么？”

周云生阴沉地冷笑：“戈壁民族原本性子就悍野，他们得了岁贡只是不来大规模侵犯而已，但这种小规模劫掠就从来没有停过，不过自从上次送去和亲王妃和使团沙漠戈壁被赫赫沙匪劫杀之后，他们大约自知自己护卫不力，消停了一段时间，今儿又蠢蠢欲动了！”

西凉茉沉默了一会子，又道：“但是律方城乃巨石所建，他们又不是正规军队有投石机，怎么可能攻进城内。”

周云生摇摇头，苦笑：“近这些时日正是大互市节，各国商旅买卖人都会过来，因为不少人是夜里才到，人数太多，所以原本宵禁不准入城禁令也解除了，恐怕赫赫人就是看上了这个时机。”

这时候李密也沉声道：“赫赫人一向尚武，对于经商买卖之事很少放心上，比起买卖这么麻烦事，他们宁愿去抢，这是也某当年想法。”

西凉茉暗自摇头，果然是粗蛮！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牵马过来，周云生看着西凉茉歉意地道：“实是让末公子见笑了，一会子先等我去处理了这事，安排所有人立刻进城之后，再来招待您。”

西凉茉看着律方城人大都已经牵来了马，便对已经翻身上马周云生道：“不知道城主大人可否给下一匹马，下想去看看。”

周云生看了看她，眼底闪过一丝不甚赞同，但还是道：“末公子若是想去也未尝不可，只是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去牵马，不知公子是否介意与本城主同骑？”

西凉茉愣了一下，随后洒脱地道：“可以。”

话音未落，周云生忽然俯身下来，长臂一卷，西凉茉还没反应过来，和西凉茉这边人马错愕目光中已经将她一把捞了马上。

若是寻常人恐怕这时候免不了吓得大叫，但是西凉茉知道周云生有点故意为难，想看她出丑意思。

她咬了下舌尖，将下意识地叫声吞了回去，随后一提气，一下子端正了身子，坐周云生身后，一手扣住他腰肢，一边朗声笑道：“城主大人果然好骑术，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