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驱逐出京(2/2)
江小楼停顿了片刻,眼眸变得越发幽深:“你为何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很简单,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坐收渔翁之利而已,我如今已经失去了争夺世子位权利,可府上还有一个人,你千万不要忘记他存。”
江小楼神情淡漠:“你这是把矛头都指向赫连泰。”
“无害人往往就是可怕人,赫连泰从不参与王府争斗,永远置身事外。可他毕竟是父亲儿子,不可能没有半点野心。如今我和世子两败俱伤,世子躺床上,而我则被永远逐出京城,再也不可能继承父王位置,如此一来谁得利?”
如果赫连允和赫连岳都出事了,世子位自然会轮到赫连泰头上。赫连允猜测不能说没有道理,只是——“证据呢?”
赫连允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将军与我说这些话又有何用?”
“有用,至少可以小心提防。一次不成,他说不定还会再来第二次,我不希望世子死他手上,不希望他阴谋得逞。江小楼,如果你果真像别人说那么聪明,就证明给我看,好好保护世子,不要让他中了奸人计策,如果他死了,我是不会放过你。”
江小楼静静地看着赫连允,她其实不该相信他,因为赫连泰一直表现出对世子之位漠视,他甚至搬出了王府整日眠宿柳,活脱脱就是个欢场浪子。但是江小楼却又不得不承认,如果一切真是赫连泰暗中策划,这一箭双雕之策确很精妙。如今局面,对赫连泰确是有好处。思及此,她看向赫连允道:“我会记心上,请将军多多保重。”
赫连允神情不冷不热:“想要我死人太多了,至今没有人成功过,纵然没有这王府出身,我一样可以靠自己打出一片天下,告辞。”说完,他转身便走。
江小楼却突然叫住了他:“等一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吧。”赫连允站住了脚步,却并不回头。
“既然你知道此事不能怪你妻子,为何还要休了她?”
“我需要给王妃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重要是,她虽然是我妻子,却不能全心全意为我着想。从头到尾,她想要不过是世子妃位置,之前按捺不动也只是因为对方没有给她指示,一旦太子妃要求她去做,为了蒋家利益她就可以将我置之不顾。这样愚蠢妻子,我又怎么能够继续留她自己身边呢。”
说完,赫连允长叹一声,走了出去。
第二天庆王妃来看望世子时候,发现他呼吸已然平稳,面色也红润了许多,不由放下心来,向着江小楼道:“大夫怎么说?”
江小楼面上含着笑意:“大夫说,过几天世子就会清醒了。”
“阿弥陀佛,如果他再不醒,可真要把我担心死了。”庆王妃看着自己儿子,心头升起无比怜惜,从前她只觉得赫连岳处处不好,每次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她这么多年来所受委屈,让她不得不怪罪这个儿子过于无用。可是现她才感觉到,世子之位,荣华富贵,远远都及不上自己儿子性命宝贵。她一侧头,瞧见江小楼瘦削面颊,不由柔声道:“这几日王爷病情也有反复,总是吃不下饭,我怕他有什么闪失,所以一直守着,这里辛苦你了。”
江小楼闻言,神色关切地道:“王爷病情加重了吗?”
“还是老样子,不过是发脾气罢了。”庆王妃蹙起眉头。
江小楼不觉眼中浮现一丝笑意:“王爷不肯吃饭吗?”
“是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这把年纪还闹什么脾气。”
江小楼镇定地微笑道:“母亲,不如我去劝劝王爷。”
“你去?他现可是恨透了你。”庆王妃大为惊讶。
江小楼眨了眨眼睛,神情温婉:“母亲放心就是,我只是一片好意。”
庆王妃叹息一声道:“要去就去吧,他现连翻身都要别人伺候,再也没法子伤害任何人了。”
江小楼进入庆王妃院子,朝云正给庆王喂饭,可他却阴沉着面孔,紧闭了眼睛,理都不理朝云,江小楼看到这种情形,走上前去,径直从朝云手中接过了那碗饭,道:“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庆王闻听这熟悉声音,猛然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目中映出江小楼美丽容颜,瞳孔登时放大,眼睛里恨意无限,呜呜咽咽,口水不停地流了下来。朝云见到这种情形心中有些胆怯,不敢轻易退下。
江小楼笑道:“你放心吧,是王妃让我来看望王爷,别这么紧张。”
朝云脸上微红,立刻垂头道:“是,郡主。”
朝云悄悄退了出去,只廊下远远候着,她知道庆王很不喜欢江小楼,生怕两人再起冲突,所以不敢走开太远。
江小楼舀了一勺饱满亮泽米饭,殷勤地送到庆王嘴边上。庆王牙齿不断格格作响,就是不肯张开嘴巴,任由那一勺热气腾腾饭凉了为止。
江小楼慢慢放下调羹:“王爷,你生气归生气,何必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庆王发不出声音,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江小楼。
江小楼轻轻笑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喜欢你。从入府第一天起,我就很讨厌你。如果不是你,雪凝不会从小走失;如果不是你,她不会满身伤痕、无家可归;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委曲求全、痛苦难耐;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命丧黄泉、死不瞑目。这一切罪魁祸首,其实就是你这个父亲呀!身为丈夫,不能一碗水端平,偏心自己宠妾,怠慢自己嫡妻,甚至弄丢了小女儿,我真想挖出你心看一看,它是不是根本就是黑色。”
庆王惊恐地瞪着江小楼,唯一能动食指拼命地抠着桌椅,急促地敲动着,渀佛向廊下朝云求救。
江小楼冷笑一声:“不必这么紧张,我是不会杀你,你现这个模样还值得我动手吗?”
她勺子轻轻刮了刮碗沿,重舀了一勺饭,庆王紧紧咬住牙关硬是不肯张开嘴巴,于是那米粒顺着他嘴巴不断地滚下来,落了一地,晶莹饭粒瞬间就染了尘埃。
江小楼叹了口气,神色冷漠:“你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威风八面王爷吗?我告诉你,从你生病开始,陛下就已经将你全部权柄都夺了,如今自有他人接任,而你只能好好养病。如果我是王妃,现是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我会每天你饭里下蜈蚣、虫子,让你痛不欲生,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可王妃毕竟不是我,她是一个心地善良人,纵然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事,甚至从来不曾给过她半点关怀,她还是照顾你,从来不曾离弃。你可知道世子坠马受伤事?”
庆王愣住了,他看着江小楼,浑浊眼睛里似乎冒出一股异样光芒。江小楼不动声色地道:“动手人就是金陵郡王妃,她希望自己丈夫能够成为世子,所以她命人世子座骑上下了银针。这种法子很拙劣是不是,可是也很有效,只要世子坠马身亡,世子之位定然会属于金陵郡王。不管是老王妃还是你,都会偏向他。可惜是……事情败漏了,连带着金陵郡王都难以逃脱惩罚,他已经被陛下赶出京城了。啧啧,他可是王爷心爱儿子,是不是好心痛?”
庆王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痛苦,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江小楼笑了:“看吧,你心果然是偏,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关心永远是你长子而不是赫连岳,他也是你骨肉,可你却对他痛苦视而不见。”说到这里,她似是对庆王已经感到十分失望,将那碗饭放了旁边茶几之上,语气格外淡漠,“雪凝一直对我说,她父亲虽然严厉,心底却是疼爱她,我虽然不赞同她看法,却希望她这个梦可以持续下去。看你是她亲生父亲份上,我饶你一命。”
说完,江小楼竟然伸出手将庆王身上毯子往上掩了掩,笑容变得格外静谧:“王爷,好好养病吧,活得长长久久,才能亲眼看着世子继承你一切呀。”
庆王用一种极度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眼神瞪着江小楼背影,如今他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不,他比行尸走肉还要痛苦。行尸走肉是不会有任何感觉,可他却不然,他能感觉到冷,感觉到热,感觉到悲伤、痛苦、愤怒,种种情绪却无法表达,这样痛苦是从来威风八面庆王所不能忍受。一辈子这么活着,对他来说简直是比死还惨。
出门之时,恰好遇见姜翩翩,江小楼看她一眼,微笑着道:“姜夫人来看望王爷吗?”
姜翩翩挺着肚子行礼,柔声说道:“不,我做了些点心,特意来送给王妃。”
江小楼笑了,姜翩翩可是个聪明人,庆王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了,于是她便转变了态度,一个劲来巴庆王妃大腿。只要有王妃支持她,她再生下一个孩子,以后庆王府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懂得见风使舵人,日子不会过得太惨。
江小楼神色格外温和:“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体贴、懂事,这世界可就太平多了。”
姜翩翩闻听此言,目中露出疑惑之色,转眼却见江小楼已经走得远了。
江小楼回到自己院子,小蝶步迎了上来:“小姐,三皇子中毒了。”
江小楼脚步顿时停住,扬眉道:“中毒了,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他奉陛下之命给太子送一套文房四宝,就太子书房停了片刻,回去之后便吐了黑血,陛下闻听后已经派太医紧急赶过去了。”
“哦,然后呢?”江小楼怔愣不过瞬间,很恢复了镇定,转而坐下喝茶。
“殿下吐血吐得很厉害,几乎奄奄一息,陛下雷霆震怒,命人将太子殿下捆了起来,说——”
“说什么?”
“说要舀太子问罪!”
江小楼沉思片刻,却是格外失望地摇头:“独孤克以为胜利望,不惜孤注一掷,可依我看来……还是太着急了。”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蝶困惑地道。
“如今还不到太子倒台时候,独孤克这么做非但收不到成效,还会招来陛下怀疑。”江小楼捧起茶盏,轻轻叹息一声。
“可是陛下已经将太子给囚禁了啊,说不准这一回就能一举扳倒他!从前裴宣那么得意,不也被小姐你扳倒了嘛。”小蝶自信满满,格外兴奋。
听见小蝶这样说,江小楼不免嘲笑她天真:“你真以为裴宣倒了,太子就会受到影响吗?”
“陛下分明对太子已经起了疑心,太子拉拢裴宣事——皇帝能不知道吗?”
江小楼几乎想要当场笑出来,但她想了想,可怜这丫头自尊心,到底忍住了:“傻丫头,三皇子就是和你想一样,所以才会打错了主意。太子脑子不晓事,但他背后还有一个军师啊。”
“小姐说是——”
“萧冠雪。”
“紫衣侯也会参与这件事吗?”小蝶面上流露出一丝惊奇。
“萧冠雪是一个很奇怪人,你越是巴结、讨好他,他越是对你不屑一顾,可你越是不理他,晾着他,他越是心心念念惦着你、记着你。”
小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完全呆住了。她家小姐这是说什么,萧冠雪为人么?
江小楼抿着唇畔,流露出浅浅笑意:“如果我总是去找萧冠雪麻烦,他反而会不理睬我,现恰恰相反,我故意把他晾一边,久而久之他心里会难受、纳闷、憋屈,自然而然就会向我敌人靠拢。他就像是一个顽童,总想要引起大人注意,故意做一些调皮捣蛋事。”
小蝶终于明白过来,江小楼如果积极进攻,萧冠雪必定会稳坐钓鱼台,丝毫不以为意。可她偏偏不肯动手,萧冠雪自然会不服气,主动靠近太子便是他激起江小楼怒意第一步,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帮着对方脱困。可惜,太子就像是一堆随时会自燃草垛,靠得越近,死得越。abdef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