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牢暗战(上)(1/2)
轻轻掀开水渠顶上的沉重石板,一股暖和的臭气就钻进了下水道。
绞索谨慎地伸出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只见长长的甬道里火光摇曳,墙壁上每间隔一百英尺插一个火把,在甬道的两边是用铁栅栏分隔开的一个个囚室,好像是一个地牢。这里终日不见阳光,地永远是潮湿的,老鼠跑来跑去,走廊的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屁臭和尿骚气。和下水渠里不同的是,黑牢的深处回荡着几不可闻的呻吟和有气无力的哀号。
发现和雄鹰失散了之后,他们在独眼龙的带领下沿着新找到的出口向上爬。小金库没有找到,却来到了这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想象不到在金碧辉煌的宫廷里还有这么可怕的地方。
“见鬼,这会是什么地方?”
“让我看看,”独眼龙让绞索下来,自己上去探头张望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怪异地爬下来,“狗屎,咱们的上面是‘学习研究所’。”
“什么?”
“学习研究所,”独眼龙感叹,“传说中开国至尊大皇帝摩里根用来秘*决和监禁政敌的地牢,想不到真有这种地方。”
“真是个好名字……我上去了。”
绞索轻轻一跃,毫无声息的跳出了水渠,顿时就被四周精神失常的囚犯的悲惨哭声和疯狂笑声所包围。饶是他向来杀人如麻,胆大包天,也不禁觉得一股凉意从脊柱直钻入后脑勺。每走过一条甬道,就越增加一层毛骨悚然的感觉。
绞索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在这阴森的地牢里竟然没有一个卫兵。
囚笼的阴影里,一个人正卧在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上。
他蜷缩着身子,把一切都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相貌,只露出一双猫似的绿眼睛,正仔细地盯着着前面不远的绞索。
这个刚刚从水渠的通道里钻上来的小伙子,身手看上去非常灵活,现在就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二十码的地方。
绿眼睛用十字弩瞄准了那个年轻人。
他用的这玩意儿是全钢制的,配有羊脚式拉杆,可以在八十码内把全身钢甲的骑士射个对穿,就像穿透一块奶酪似的轻松。在家乡的森林里,他经常使用这种武器猎鹿和狐狸,百发百中。对于射杀这个二十码内的小伙子,有十足的把握。
在几分钟以前,卫兵提走了一部分囚犯,又送进来一部分囚犯。只不过和提走的相比,这些新来的人在破烂褴褛的衣服底下都藏着一把十字弩。完成了这最后一件工作之后,卫兵们也就都消失了。
绿眼睛能感觉到目标的呼吸,能看到目标胸膛的起伏,感受到这种生命的张力,使他差一点儿就扣动扳机。
想了想,猎手最终还是把手指从十字弓扳机挪开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安静而又深沉地呼吸,告诫自己,静静地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流逝,绿眼睛一动不动,就像一条安心等待猎物的鳄鱼。
突然,远处囚犯的哭笑声越来越大了,那标志性的节奏是如此美妙:哭、哭、笑;哭、哭、笑……
总算来了,他想。
绿眼睛振作起精神,只见摇曳的火光下,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地里长出来,就跟家乡的卡波杨草似的,他们的影子在甬道上拖着长长的尾巴。
总共六十八个……
绿眼睛极力克制着胸中的躁动。
不成,时机还不够成熟,必须等他们再向前走,全部进入弩手的包围圈才可以。
再接近一些,宝贝儿,再接近一些。
他内心呼唤着,就像是狩猎时常做的那样。
猎手好像回到了在森林中第一次猎虎时的情形,跟老虎斗智斗勇,在长达两个月的长途跋涉、你追我赶之后,终于让他逮住了机会,老虎走入了布下的陷阱……
猎物时而分散,时而集中,他们似乎在查找什么。
绿眼睛当然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他不由中队长大人的准确判断,由衷地升起一股敬意。
但这显然不是敬佩的时候——猎物在靠近,他们走进了陷阱。
他按耐住心头的狂喜和激动,就像近百次狩猎时曾经做过的那样,稳稳地端着弩,瞄准走在最前面的猎物的额头,轻轻松松地扣动了扳机。
随着弓弦的声音,走在前面的绞索猛地翻身栽倒。
“全都趴下,有埋伏!”独眼龙大吼,眼睛里几乎要喷火。
然而已经晚了,随着绞索倒地,几乎是同一刹那,从地牢的各个角落里都喷出了致命的飞箭!
前队和最后面的二十多个人几乎是同时被射杀,大多数飞箭在强劲无比的钢片十字弩作用下,洞穿了三四个人之后深深地钉入甬道的墙壁里。其余的土匪们反应很快,他们迅速卧倒寻找掩护,可是弩箭仍然不断从四周的栅栏后射出来。伴随着凄厉碜人的惨叫,摇曳的火光下,手舞足蹈的影子不住倒地。
不足片刻,甬道里已经没有站立的人。血流遍地,几十个死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头枕着脚,脚挨着头,就像一堆刚被渔网拖上岸的青鱼。剩下的有的在地上辗转反侧地哀嚎着流血,有的龟缩在地上不再敢轻举妄动。
见鬼,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鬼地方为什么还会有埋伏?
独眼龙伏在尸体堆里,又急又怒,又是莫名其妙。
他尽量轻地挪动身体的角度,等待着弩射由密转稀的一瞬间,举起十字弓,一箭就击灭了最近的火炬。
地牢里顿时陷入一团漆黑。
射击嘎然而止,绿眼睛的猎手大感意外。
敌人对反击时机的选择无懈可击——扑灭光线的时间,正好把握在在第一轮弩箭刚刚射完,第二轮弩箭正在上槽的时候。在这个时间,弩手需要将弩机垂向地,是无法瞄准的。
他摸黑往箭槽里压上一支钢箭,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甬道里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让人透不过气。
猎手闭上眼睛仔细地听着,他摸准了一个低低的呻吟声,估算方向,然后扣动弩机。
随着“嗖”地一声,哀嚎消失了。
又一支钢箭压入弩槽,尽管绿眼睛此时什么也看不见,但手指灵活自如地运动,动作精确不浪费一丝力气——这个动作他起码已经做过上万次,别说是一时看不见,就算眼珠子真的瞎了也决不会做错的。
正在此时,又是一声惨呼。
“嗖——”
弩箭的破空声就像是某种宣告,它在宣告又一个生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绿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刚刚那个被射死的,是自己的人!
从刚才打灭火把,他就已想到敌人当中有个很厉害的弩手,但也没想到那家伙竟有这么厉害。在遭遇袭击的瞬间找到了自己布置的射手,扑灭火把后凭记忆杀死了目标——这是怎样的眼力和方位感?
又是一声惨呼。
绿眼睛听出来那是甬道左侧第三间牢房发出来的,又一个士兵被击毙。
他毛骨悚然,赶紧匍匐身子缓缓移动,小心翼翼地转移了阵地。
再射一箭,再射一箭让我听听。
绿眼睛闭着眼睛,竭尽所能将所有的声音都收容在双耳里。
“嗖——”一支弩箭深深钉入了他刚才所在位置后面的墙壁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