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柳叶飞刀(2/2)
可是尘世之间,尚有千千万万的遗憾,谁又能成全呢?
吕宋洋与朱书媱两人悲痛地将任平生埋在山中一棵大槐树下,死者安息,生者又该如何呢?
此时,山风呜咽,唱响了一首生命的悲歌!
两人伫立在银白、冷清的月色下,心中悲恸不已!。
突地“呀”的一声,寒鸦哀鸣,在两人悲痛的心中,又激起一阵波澜。
两人想起了临行之时朱立群托付的事情,终于忍痛下山去了,继续往京城奔去。
那日石照溪负伤从岳麓山上逃出之后,便孤身一人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家客栈歇脚。
他投身其中,稍作调息,好在石照溪自幼习武,内功修为不差,经过一番调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天,午时刚过,恰逢吕宋洋与朱书媱两人也一道从山上下来了。
两人并肩踱进客栈,在阴暗的屋角一方桌子坐下,又向客栈伙计要了几碟小菜,一壶清酒。
两人赶了许久的路,早已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正吃得起兴的时候,忽然客栈里走出来一个人,腰间悬挂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宝剑,脸上的表情甚是倨傲。
那一柄长剑便是他身份的最好象征,那人正是那日从司徒空与孙道天手下救下吕宋洋、朱书媱与任平生三人的金剑狂少石照溪。
石照溪径直朝两人走来,也不多说话,便在两人的身旁坐下,伸手就要去取桌面上摆放的那一壶酒。
吕宋洋面目之上倒也没有拒绝的意思,随他坐下。
只是朱书媱向来就很抵触石照溪那不可一世的嘴脸,他一把躲过酒壶,急声道:“这一壶酒是我们的,你休想喝,你若想要强取,那便与盗贼无异!”
无奈之下,石照溪只得将手缩回,满脸怒色,道:“小爷冒着生命危险将你们从司徒空与孙道天的手中救下来,喝你们一壶酒,你们便是如此态度,真是不识抬举!”
朱书媱亦是一脸的不痛快,娇容蓦地一变,骂道:“你堂堂昂首七尺男儿,不去建功立业,反而在这里做口舌之争,才真是令人笑掉大牙啊!”
朱书媱的一席话说得石照溪满脸通红,无地自容,他竟一时语塞,无法争辩,扶着金剑,灰溜溜的从客栈之中走了出去。
而吕宋洋与朱书媱在饱吃了一顿之后,便决定投宿一晚。稍作歇息。
几日来接连赶路,两人身心俱疲,便向客栈掌柜要了一间房子,歇息去了。
翌日清晨,念及临行之时朱立群所托付之事,吃罢早饭,两人策马赶路,直奔京城而去。
快马沿着官道驰行,行了半日,已近寒冬节令,路上极少行人,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寒冷。
行至一片郊外时,忽突地马儿一声长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马蹄一蹶,竟将两人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忽地,又闻车轮辚辚之声,烈马嘶鸣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辆马车疾驰而至,马车上一个老年汉子,焦急地挥扬着手中的长鞭。
一匹烈马,拖着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他无法驾驭那一匹发疯的马,只得紧紧的拽住缰绳,希望可以将马勒住,可畜生骨子里的野性是不好掌控的。
飞扬的尘土,宛似一条灰龙,蜿蜒而至。
那老汉累得满头大汗,马匹依旧往前方奔去。
此时那辆马车的处境甚是危急,因为不远处便是一处悬崖,马车一旦坠落悬崖,车毁人亡不说,人摔下去,恐怕连骨头渣子也是难寻的。
眼见那马车距离那悬崖口越来越近,形势危急,已是千钧一发!
吕宋洋心下已经,身形一纵,便欲上前出手相助。
忽然只听见“嗖嗖”一阵风声,一枚银光闪闪的飞刀晃眼而过!
那马应声倒下,在距离悬崖边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如此精准的飞刀绝技,真是令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出飞刀,并且一击即中,中则毙命,足以见发出飞刀之人内功修为之高。
见此情形朱书媱自是惊叹不已,目光朝前方望去。
吕宋洋惊愕之余,不由得心中暗自思忖:“此人究竟是谁,听说几年前江湖之中出了一个飞燕子燕老三,他的飞刀绝技也只是做到刀无虚发,然而如此绝技,远在飞燕子之上,此人究竟是是谁?”
一念至此,吕宋洋稳住心神,挺胸昂首,凝目望去,只见稀薄的云雾氤氲中,一个翠衣女子有如仙子凌波,飘然而来,驾风而至,双掌之中分别一柄飞刀。
那飞刀薄如蝉翼,形如柳叶,阳光直射,银光闪闪,光彩夺目!
马车上的老汉惊魂未定,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上前拜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的大恩大德,老夫没齿难忘!”
那女子一把拉住那老汉,含笑吟吟,如盛开的百合花一样,皓齿微启,嘤嘤说道:“老人家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此时,吕宋洋也走向前去,他心中有一个疑问,他急需解开,但见他微一躬身,脱口问道:“老人家,在下有一事不明,老人家本可以弃车逃命,为何不肯放弃?莫非这车上装载着什么贵重之物?可是物品再重要也不比性命重要啊!”
那老者长叹一声,面色沉郁,说道:“少侠有所不知,老夫本是一介贱民,生活贫困,在金陵城内运送货物讨得一口饭吃,金陵城内有一个恶霸名叫赵三奎,老夫就在他的手下干活,这此替他运回一批货物,事成之后,便可以得到三两银子,老夫全家都指望着这一些银两活命,如今天寒地冻,又逢连年蝗灾,地里收成不好,这一车货物便是老夫一家老少的希望啊,我岂能让它丢失!”
吕宋洋一听不免为老人的遭遇悲伤叹惜,他低头想了想,不免为眼前老人悲惨的境遇伤感起来。
但见他从衣怀里取出银子,交到老人的手中,又觉得不够,又从一旁的朱书媱的身上取了一些碎银子,塞到老人手中,只留一些作为行路住店的盘缠。
少年热肠,便是如此,当你觉得一件事情正确的时候,你便会不顾一切的付出!
那老汉接过吕宋洋的银两,自是千恩万谢,欣然而去。
而此时吕宋洋转目一望,却发现那女子正惊奇的望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心中一动,上前数步,走近那女子,拱手道:“在下吕宋洋,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依旧是笑靥如花,微微躬身,略施一礼,娇声应道:“小女子柳莺莺,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倒是吕公子侠名远播,小女子甚是仰慕,今日有幸碰见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小女子家就在附近的金陵城内,想请公子到家中一聚,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吕宋洋想到自己尚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延误,嘴唇微张,正想开口拒绝,可朱书媱一见吕宋洋与眼前这位千娇百媚的女子说说笑笑,将自己冷落在一旁,心中颇不好受,娇躯一拧,奔至跟前,冷冷道:“什么莺莺燕燕的,我看都是些专门勾搭人的狐媚子。”
她语声既落,性子里特有的刁蛮任性,展露无遗。
吕宋洋也不知为何朱书媱会突然说出如此失礼的话语,也许是因为她太在乎自己了吧。
人的内心在充满妒忌的时候,往往头脑是失去理智的。
他连忙拉了拉朱书媱的衣角,暗示她不要再说,可谁知此时朱书媱正在气头上,脸色煞是难看,还欲继续开口。
可那个自称是“柳莺莺”的女子却并不在意,咯咯一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可笑,我们无冤无仇,竟然开口就骂,真是缺乏教养!”
柳莺莺也是个厉害的女子,她的话音语气之中皆丝毫不让半分,略带嘲讽的话语显示了她心中的愤怒与蔑视。
朱书媱本是聪明人又岂会听不出她话外之音,她哪里受过这般委屈,手腕一翻,抽出长剑,正欲与之动手。
吕宋洋见此情形,心中一晃,连忙上前拉住朱书媱,赔笑道:“柳姑娘,瑶儿,她心情不好,你还是不要与她计较,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做多停留,改日再亲自到府上拜见,就此与姑娘作别!”
柳莺莺依旧是一副笑脸,轻轻拂袖,媚声道:“家父十分相见公子一面,怎奈公子有事在身,小女子也不必强人所难,既然如此,希望日后若有缘再见到公子,烦请公子无比到寒舍坐坐!”
吕宋洋双手抱拳,朗声道:“好,若他日再见,断然不负柳姑娘所望!”
吕宋洋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只觉眼前一花,那翠衣女子身形一拧,便已然消失在丛林幽径深处,其轻功之高,天下独绝。
见此绝妙轻功,吕宋洋自是惊叹不已,江湖之中竟有如此了得的绝顶轻功,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听别人言说,自己万万是不会相信的。
此刻他心中,又不免心潮翻涌。
这姑娘究竟食盒身份?她说她爹说要见我?她爹又是何人?见我又有何事?
一大串的问题困惑着他,任凭他怎样用力的想,绞尽脑汁,犹不能想出一二。
此时,朱书媱心中的怒火逐渐平息,她见吕宋洋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女子远去的方向,又有些生气了,嗔怪着埋怨道:“人家都已经走远了了,你还在这里看,要是想追的话,现在就去,我不会拦你的!”
听了此话,吕宋洋方才折断思绪,回到当前,他心中也颇有些不快,道:“瑶儿,你今天这么如此不讲理,我只不过是跟人家讲几句话,你便如此姿态!真是不可理喻!”
朱书媱一听吕宋洋如此言语,逐渐熄灭的怒火,又“噌”的一下冒出三丈,气道:“对,我任性,我无理取闹,你不必在管我了,你去追你的柳姑娘去吧!”
话音一落,展动身形,便头也不回的往前方走去。
吕宋洋此时也在气头之上,他竟然没有去追朱书媱,而是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忽然在眼前那一匹倒下的马的身上停了下来,地上有一滩血迹,那飞刀正中马的咽喉处刺入。
吕宋洋觉得那飞刀有些奇特,上前一看,从马的体内拔出飞刀,捏在掌中仔细端详,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飞刀薄如蝉翼,形如柳叶,锋利无比,寒气逼人,正是江湖之中鼎鼎有名的柳叶飞刀,又想起刚才那女子自报家门时,言是姓柳,便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了,只是不知道绝迹江湖已久的红柳门为何会重现江湖。
此刻,他的眼前浮现起当日朱立群将朱书媱托付给自己时的场景,觉得是自己不应该责备朱书媱,便首要飞刀,前去追寻朱书媱。
他心中焦急,一边狂奔,一边呼喊,奔走了几十里,却依旧不见朱书媱的踪迹。
眼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心中忧思更甚!
一个弱女子只身行走江湖,江湖之中人心险恶,灾祸劫难,不可预知,且朱书媱生性直爽,直言直语,容易得罪人。
一念至此,吕宋洋又自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然而,事已至此,悔恨与懊恼已没有多少用处的,吕宋洋只盼望能够早日找到朱书媱请求她的原谅。
在黑夜之中摸行了一阵,忽见前方有人声灯火。
吕宋洋揉眼一看,前方乃是一座城池,心中忖道:“为今之计,只有暂时在城中寄宿一宿,明日再继续寻找瑶儿的下落,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一念至此,吕宋洋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城中奔去。
他只觉得灯火越来越亮,人声越来越响,思念越来越浓,房屋越来越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