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八尺男儿为钱困(2/2)
云牧低头看着他,道:“交出东西。放你离去。”
男子脸色苍白,他的肩膀很明显脱臼了。但他不叫不哭,咬紧牙关,死死的护住怀中的锦袋。
云牧眉头一皱,这男子委实倔强,都这样了居然还不肯交出锦袋。难道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吗?
这时,那儒雅男子和女子走了上来,儒雅男子朝那布衣男子道:“好你个小贼,光天化日居然敢偷东西。快把我的锦袋还来。”
布衣男子看着周围围拢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和儒雅男子,脸色铁青,但眼中带着一丝决然,“求你把钱给我。”
‘哄’一声,周围的人群都笑了,有见过求人办事的,也有见过求人饶命的,可就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像乞丐一样求人给钱的。
儒雅男子显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他身边的女子朝布衣男子道:“看你身体健康壮硕,理应能够养活自己,为何还要干这般偷鸡摸狗的勾当?”
儒雅男子此时也道:“荒谬,大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当自强不息,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
布衣男子低下了头,一脸的羞惭。但他却仍不改口,道:“我不配为男人,我只求公子、夫人好心,将这些银两施舍于我,此情此恩,永世难忘。”
儒雅男子脸色极其难看,喝道:“快快还我钱来,不然定叫你尝尝教训。”
这时从外围看热闹的人群一阵推搡,只见四名壮汉挤了进来,他们纷纷来到儒雅男子的身边,道:“公子,发生了什么事?”
儒雅男子忿忿的指着布衣男子道:“此人偷了我的锦袋,那可是我所有的钱财。”
四名壮汉顿时大怒,其中一人猛地一脚踢在了布衣男子的身上,布衣男子身体顿时扑倒在了地上,随后另外三人也上前,对着布衣男子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贼子,竟敢偷我家公子钱财,快快还来。”
“小贼好不知死,狠狠地打。”
“贼子拿命来。”
任凭四人殴打,布衣男子却一声不吭,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却是死命的护住胸口。
云牧看着他,突然觉得此人应该不是那种男盗女娼之辈,他之所以偷盗,定然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住手。”云牧忽然说道,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四名壮汉愕然停手,随后目光在儒雅男子的身上飘过,最后停在了云牧的身上。
四名壮汉横眉竖目,看着云牧道:“小子,是你叫的住手?”
云牧点点头,道:“是。”
其中一名壮汉道:“为什么?”
云牧道:“因为我不想你们再继续打他。”
那名壮汉冷笑,道:“你不想?你不想我们打他?那...我们打你?”说罢,他骤然一拳朝着云牧的面门打来。
‘啪’壮汉只觉自己的拳头落在了一片柔软之中,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拳头竟然被眼前的少年给捏在了手中。
‘咔’云牧一拉,“啊!”壮汉惨叫一声,随后胸口便突然遭到猛击,然后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眼前一黑。随即晕了过去。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叹声,谁都想不到这个看上去稚嫩的少年竟然如此厉害。
而另三位壮汉,他们看向云牧的眼神立即就变了,不再是刚刚的那种轻视。而是谨慎。
一名壮汉主动抱拳道:“不知阁下是...”
云牧抱拳回礼,道:“无根之人,不必多问。”然后,云牧蹲下来看着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布衣男子问道:“你为什么要偷钱,我觉得你一定有你的难言之隐。”
布衣男子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并且流露出一种痛苦的神情。
三名壮汉看了儒雅男子一眼,那儒雅男子朝他们摆了摆手,于是三人马上退下,去看那个被云牧打飞的壮汉了。
儒雅男子此时也说道:“我并非不讲理之人,你只要说出你的苦衷。再将锦袋还我,我自然不会再追究你。”
布衣男子一言不发,虽然浑身已伤痕累累,但脸上的坚定之色却未曾有丝毫改变。
就在云牧皱眉之际,突然镇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呼声。“儿啊....”
布衣男子猛然一惊,抬头看向镇外,一双虎目中顿时流出两行热泪。
云牧侧目看去,只见镇外,一名同样穿着破衣的少女扶着一位老奶奶,正艰难的朝这里走来。
而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村民。村民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当少女与老人来到面前,云牧这才发现这老奶奶竟然脸色焦黄,毫无人色,容貌枯槁,就像是一位将死之人,很显然。这位老人得了重病。
而少女,面有饥色,清秀的脸庞此时写满了哀痛,她看着地上的布衣男子,眼中充满了痛苦。但脸神却冰冷无比,“哥哥,你不是说你出来给母亲抓药了吗?”
布衣男子听到少女的话,脸上的羞惭之色更甚,埋着头一言不发。
看着哥哥浑身的伤痕,少女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伤,双目一红,两股清泪划过脸颊,却犹自骂道:“张大虎,你也太不争气,母亲身染重病,你不好好赚钱给母亲看病,却在这里行那偷盗之事,你对得起母亲吗?你对得起你那一副男儿身吗?”
那名叫张大虎的布衣男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最后怪吼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他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爬起来双腿跪地,跪倒在老人的面前,抱着老人的双腿,哭道:“娘,儿子没出息,儿子没用,赚不到钱给娘看病,只能来偷钱抓药。我张大虎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娘,更对不起小妹的信任,可...可...可儿子没办法啊...呜呜呜.....”
这一幕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留下了眼泪,就算那边刚刚狠打张大虎的三名壮汉此时也红了眼圈。
而那老奶奶也是老泪纵横,但她却奋力的推开了张大虎,手中的拐杖‘砰’‘砰’‘砰’的砸着地面,手指着张大虎骂道:“你这个不肖子,丢尽了张家的脸面。我虽得病,死便死了,我活这一生也足够了。你能尽力赚钱为我看病,我心甚慰,就算你无能为力,那也是天意,我老太婆死不足惜。可你...可你...可你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丢人之事?你...你..你让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你爹,怎么有脸去见你张家的列祖列宗?”
张母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想要拿起拐杖来打张大虎,可是当她刚刚提起拐杖,只觉一股逆血直冲大脑,眼睛一黑便向后倒去。
“娘!娘!娘!”张大虎的妹妹一脸惊恐的抱着母亲,眼泪哗哗的流下。
而张大虎也惊慌的上前,想要抱着母亲去医馆。可是张大虎的妹妹突然一脚将张大虎踹开,很难想像瘦弱文秀的她此时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这个不肖子,你要将母亲气死才罢休吗?你赚不到钱为什么不对我说?我们兄妹还可以一起想办法,为什么一定要来做这种事情?给我们张家抹黑?就算你偷到钱给母亲治好了病,我和母亲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你滚,你滚!母亲要是死了,我也去投河,我没有你这种哥哥!”张大虎的妹妹嘶声竭力的吼道。
张大虎悲从中来,一个大男人此时竟然呕出一口鲜血,他惨然道:“我说什么?我哪有脸说?家里该卖的东西都卖光了,就剩这一身破烂衣服,我还能说什么?啊!!老天呐...为什么啊....”
“不是还有我吗?卖我!卖我!卖我给娘治病啊!!”张大虎的妹妹泣声说道,最后瘫倒在地,紧紧的抱着怀中晕过去的老母,泪流不止。
“我让你们打,你们打死我都行,我只求你们把钱借我,借我给我娘去看病,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张大虎突然转过身来,朝着儒雅男子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哭道。
儒雅男子此时眼圈通红,神情一片悲伤,而他身边的女子更是已经泣不成声。
“我们不要你偷来的钱,我自己带着母亲去求大夫,大不了我给大夫当一辈子的下人。”张大虎的妹妹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