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癫狂少年(1/2)
凤凰山下,东畔青苔院。记得当初个,与玉人、幽欢小宴。黄昏风雨,人散不归家,帘旌卷。灯火颤。惊拥娇羞面。
别来憔悴,偏我愁无限。歌酒情都减,也不独、苏颜改变。如今桃李,湖上泛舟时,青天晚。青山远。愿见无由见。
——《蓦山溪》——晁补之
大燕帝国。边陲重镇——沧山郡。
清街薄雾,夜色温凉如水。
一杆崭新的酒旗,随风轻展。
一位少年,剑眉星目,书生模样,看上去有些文弱。粗布白袍,此刻已经沾染了几处酒渍,却依旧平整,掩不住他那恣意豪放的神采。
他酒至酣处,脸已经有些发红,醉眼朦胧,拎着个酒坛,晃晃悠悠迈步走出了酒馆。
这家酒馆古色古香,牌匾上书“杯莫停”三个大字。这酒馆别致,连名字都取得别致,那牌匾的笔力都异常的雄浑,龙飞凤舞,盎有古韵。
“好!好!!——好一个杯莫停!”少年纵声长笑,竟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可他却浑然不觉。
酒馆中一位打杂的小厮,身子骨看上去有些孱弱。怯怯的在门口看了他半晌,似乎终于还是放心不下,鼓起勇气走上前来,说道:
“这位公——公子,您喝醉了!”
少年蓦然转身,定定看了小厮半晌,忽然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看上去,竟比哭也好不了多少。
小厮吓得一呆,世上最没道理的恐怕就是醉汉,何况今天这‘醉汉’似乎还有着极大的来头。
那少年竟看出小厮的惊惧,伸手重重在拍向小厮的肩膀,看模样像是要出言安慰。
小厮脸一红,巧妙的歪了歪身子,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少年的手掌。少年无处着力的,身体一斜,便要一头栽倒,小厮赶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少年大笑:“贤弟,身为男儿,当提三尺青锋,仗剑杀敌,怎可如此弱不禁风——!”
少年开始说得激昂壮烈,声音极大。说着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敛去,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是在喃喃自语:“我有何颜面说你,我又有何颜面说你!我也……唉……”
少年长叹一声,举酒便饮,像是有着无限的苦闷。
小厮见他那模样哪里是在喝酒,明明就是在往身体里灌酒,便又再度出声劝道:“这位公子,您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少年挣开小厮的搀扶,沉声道:“我没醉!我怎么会醉?谁敢说我醉了?!”
夜色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幽光,将少年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清冷的长街之上。
少年,蹒跚而行,摇摇晃晃仿佛已经不知今是何世。眼前像是有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在眼前晃荡,可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抓不住。
“幽欢……小宴……”
“也不独……朱颜改变。哈哈,朱颜改变。苏颜,颜儿,你在哪里?!”
少年仰首,向是在向天地问询,但茫茫黑夜,只有月影虫鸣。哪里又有什么人可以给他回应呢。
“青天晚,青山远,愿见无由见……无由见!!”
少年声音悠远浑厚,语调转为激烈,像是心胸里有无穷无尽的郁闷和慨叹,早已言语不能成句,说出的话来似歌非歌,似曲非曲。
“……生尽欢,死无憾!生尽欢,死无憾!”
少年说到此处,竟似忽然被勾起了无尽心事,竟像是一个孩童一般,忍不住大放悲声。他哭哭笑笑,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仿佛这天地之间除了这个和酒而歌的少年已经再无其它。他举酒再饮,奈何酒坛竟不知何时早已经空了,少年大感失望,手头一松,酒坛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他,心怀不畅、酒入愁肠,又经晚风侵袭,早已不胜酒力,此刻再也支持不住,踉踉跄跄,倒地不起。
街角,方才那酒馆之中规劝少年‘不要再喝了’的打杂的小厮,忽然转了出来,看着那鼾声渐起的少年,远远的看着,若有所思,一时间呆呆立在原地。
“纤月!如何?”一个威严的老者十分突兀的在他身畔响起。
纤月——这小厮竟有这么一个淡雅脱俗的名字。若那酒醉的少年听到,定又会说:“贤弟,你身子骨柔弱,怎地取的名字也如此女气?!”
那被称做纤月的小厮闻言竟然连头也不转,丝毫不觉得奇怪,目光远远的看着那睡去的少年半晌,说道:
“虽生在世家,却从不仗势凌人,欺压良善;以弱冠之年,为官一方,竟使得这沧山一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心向善,匪患断绝。实有教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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