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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让他走吧,”纪红飞在一旁说,“放假了,谁不想早点回家?你看,这是方老师给你买的补品。”纪妈妈说:“还给我买东西,小方老师真是的。对了,你稍等等,我这里有块布料,呢子的,给你妈捎去,她穿肯定挺好看。”方心宁说:“婶,我娘不要,你自己留着穿吧。”“你看,跟婶还客气什么?”纪妈妈说着,叫一名服务员把一个塑料包拿来,还拿上了一份盒饭和一瓶矿泉水。纪妈妈接着说:“这盒饭是刚买的,还热乎,路上饿了吃。”
终于被放行了,方心宁把这些东西放车把上一挂,赶紧骑上车赶路。纪红飞和妈妈说笑着目送他。纪妈妈说:“这孩子真不错,老实实在,有文化,有冲劲。妈喜欢这样的孩子,这也是我女儿有福气……”纪红飞嗔怪说:“妈,你又说……。”
这条路是由辛县通辛成的,路况很好,大小汽车都卯足了劲跑。方心宁也格外有精神,把羽绒服脱下一并捆到了自行车上,把车骑得跟飞一样。路上不多的几个骑车人,都被他一一甩到身后。骑了有一个小时的样子,肚子里开始擂鼓了,这可不是助阵鼓,而是退堂鼓。实在累,饿。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是好仗个身板硬。
看看前方,距拐出这条大马路的路口也不远了。方心宁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下休息,这才想起纪妈妈给带上的饭,取出来吃一点儿。饭已经不热了,但也不冰人,只是这水太凉了,只能嘬一小口,放在嘴里暧暧再咽。
一辆车驶到跟前,稍一减速,即又开走了。方心宁觉得奇怪,再看这车,很像是程伟的。他下意识记住了车牌号——7086。今天他只所以一下记住了这个号码,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七零八落”这个词。再看看自己,真有点儿惨:骑一辆破自行车,捆了一车的货,一条薄围巾包着额头和耳朵,羽绒服刚刚披到身上,一手拿着盒饭,一手拎着矿泉水,再加上这荒郊路旁,屁股上粘着几根枯草,整个儿就是一赶大集的小商贩形象!
方心宁此时的心情,也真可用“七零八落”来形容。
呸!他喷出刚喝进嘴的一口水。贼凉!
也不知是怎么坚持到了家,方心宁感觉这身体远不如上高中那会儿能挺。
到了家,好在胡同里没人,要不人家得怀疑自己是在外面混砸了,灰溜溜地回来的。
方母心疼地说:“这么远的路,怎么能骑车?”方心宁说:“东西零碎,坐车不好带。”方母忙去热好饭菜,让方心宁吃一点儿赶紧歇着去。
吃过饭,方心宁打开姐家淘汰来的那台黑白电视机,一个省台,一个辛成市台,一个辛县台,总共三个台都在播广告。觉得无趣,方心宁拿本旧书,翻看了一会儿,不知觉中睡着了。
方心宁看到季梅婷了,在一个小树林里。她身穿白色的长款羽绒服,脚蹬一双奶油色的长筒皮靴,围一条红得刺眼的围巾。天上,雪在纷纷扬扬地飘撒着。她向他跑来,他能听到她踩到雪上格吱格吱的声音。近了,她抬起手,一个雪球就飞了过来,正打到他的脸上。她格格地笑着,也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倒在雪地上。两人相拥着就这样滚下一个小山坡。他慌乱中,一把抓住了一棵小树……
“你怎么了?”方母过来摇起他问。方心宁看到娘,解释说:“我做了个梦。”方母说:“我就说嘛,累了容易做噩梦。”方心宁纠正道:“不是噩梦,是美梦。”方母笑着说:“管他什么梦,也不能把桌子撂倒。”
方心宁看看床边的小桌,果然已经让自己给拉斜了,桌上的一只茶杯摔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