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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真龄老师又说起年前到银行里取工资的事。他的妻子拿着他的工资卡去取钱，连去了好几趟，银行里几个女职员都认识她了。只要她一去，人家就冲她一笑，摇摇头。再后来，他妻子实在不好意思去银行了，就打发女儿过去问。他这一说，大家都有同感，凡是泰云老师的家属，人家银行里格外认得出来。

大家一阵摇头叹气。

刚刚过完年，许多家庭还沉浸在春节的欢乐祥和中，泰云学校的每一间办公室里气氛异常寒冷。

何丽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门口悄声喊道：“方老师”。

方心宁走过去，问她又有什么事。何丽华很遗憾地唠叨说：“假期里我们去过你家，没见到你。我们在池塘玩了一会儿，让一个人给追上，赖我们说捉了他的鱼。我们就只好说是找你的……还好，他也没再为难我们。其实他是把我们给忘了，他儿子叫安廷，喊你大伯的？那次就是他教我们扇鱼的。”方心宁笑着说：“是，我二弟方心才。”自己做了人家大伯是铁定的事实，不可否认。

何丽华又神神秘秘地说：“老师，你听说了吗？沈雪离家出走了。”“什么？”方心宁有些责备地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何丽华说：“当时没来得及，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原来，沈雪因为考试没考好，在春节过后，给家人留下一张纸条走了。纸条上写的是：我上学不中用，不如去寻找我曾经的梦。学校、家庭都发动起来找人。还是何丽华向校长提供了个线索，最终在距辛县200多公里的一个城市里找到。

“你怎么知道她会到那里去？”方心宁问。“因为我是你的学生呀，”何丽华调皮地回答，不等方心宁批评，又解释道，“我们在一块军训过，都知道有个林教官呀。那不也正是你担心的吗？”方心宁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何丽华说：“那一回，没少给人家添麻烦，很多人都开导她，想跟她家里联系，她就是不说电话号码，人家派车送她，她死也不上车，最终还是多亏了我呢。不过，现在，司文金和沈雪在一个班里，整天在一块，关系可好了。”方心宁敏感地问：“他俩？怎么会这样？”何丽华说：“唉呀老师，你又想到哪儿去了？他们不是谈恋爱！就是喜欢在一块，哥们儿，懂吗？哥们。”方心宁嘱咐道：“你有时间还是把他们约过来，我得跟他们谈谈，必须跟他们谈谈。”何丽华说：“沈雪说了，她绝对不会‘早恋’，她说她去找林教官，也是想找‘哥们’聊聊天。现在司文金和沈雪是在学习上比赛，可带劲了，我羡慕死他们了。”方心宁说：“学习紧张了，以后你也少来泰云。大家都在用心学习，小心让别人抛到身后。”何丽华说：“老师啊，你不用给我讲这些大道理好不好呀。司文金说了，抽个时间，咱们原初三（3）班的同学一块儿来泰云看你。”方心宁婉言拒绝：“不要搞这样的活动，有什么想法等你们高考完以后再说。”何丽华说：“那……不得再等两年啊？”方心宁劝她说：“不管两年还是三年，上学期间还是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何丽华说：“那好吧，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把你的照片送我一张。咱们照的集体照的人太小了，看不太清。”方心宁问：“看那么清干什么？我又不是大明星。”何丽华说：“我说你长得帅，我们宿舍那几个同学都笑话我，我得让他们看看清楚。”方心宁提高音量郑重其事地说道：“何丽华，你最近学习肯定没有进步，你瞧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何丽华并没被他这句话吓住，反倒说：“不对，上学期期中考试我考了全校100多名，到期末统考，我考了全校第10名。我可是在鳌头山上许过愿的，还说我……”方心宁说：“反正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泰云。”何丽华讨价还价：“那就到放暑假吧，我们再来找你。”方心宁说：“不行。”何丽华用上赖皮术：“不答应就不走了。”

方心宁实在拗不过她，一叠声地说行行行。何丽华这才放了心，把一只方便袋东西交到方心宁手上，轻飘飘地跑走了。袋里是些瓜子、糖炒栗子之类的零嘴。

方心宁看着这些东西想：她是出于对老师的一种尊敬，还是对自己的一种暗恋呢？如果是尊敬，那自然是让他感动不已的；如果是暗恋，自己就该跟她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