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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云学校接教育局通知，要方心宁到辛成市参加青年教师讲课比赛。任南德不知这个通知有多大的来头，成心不让他去，又怕上面怪罪。其实这不过是辛县选派县里讲课比赛获奖老师到市里参加高一级别的比赛，并无特别之处。

程老师听说方心宁很想去参加这次比赛，说什么也要亲自陪他去。

师生二人坐公共汽车到了辛成车站，刚一下车，一名中年妇女突然冲上来，一把扯住程老师，说：“老同志，你是老师吧？”程老师和方心宁都让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惊，疑惑地看着她。妇女指指程老师带的包——上面印着“庆祝”“教师节”字样。程老师向她点点头。她指着她的一大堆东西说：“麻烦你给我照看一下东西，我想……去一趟厕所。”

程老师说：“行，这没问题。”妇女一溜烟跑了。

师生二人相视而笑。

程老师说：“老百姓对咱做老师的还是比较信任的。”“那要是坏人拿着这个包呢？”方心宁对这个包的威力提出疑问。程老师说：“看面相也看个差不多，老师跟小偷，那差的可太远了。不过我跟你讲，我从前发的那些皮包，可真是让人家借去不少。有个亲戚干工程，原先经常要携带大量的现金，怕不安全，他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来借我的包用。据他讲，真管用。”方心宁说：“那说明老师没多少钱，人家小偷不屑一顾。”程老师说：“哦，以前收入确实不多。”

这时，又有人在喊程老师。他们循声看去，见一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只公文包，边喊边快步向他们走过来。到了跟前，男子说：“老师，我老远看着就是你。”程老师这才认出来者：“是马祥呀，你怎么在这里。”马祥说：“听说我们市里组织了讲课比赛，也过来学习学习。”程老师问：“还在当副校长？”马祥说：“我现在被省城的天桥国际学校请去当校长了。老师你呢？”程老师说：“我退休了，”程老师指着方心宁说，“这也是我的学生，我陪他来参加讲课比赛。”方心宁自我介绍说：“我叫方心宁。”马祥说：“见到你很高兴。程老师，和进裕也来辛成了，我一会儿就联系他。他现在很是了得，升了，那个‘副’字去掉了，成了总编了。”程老师说：“让他忙吧，他事儿多。”马祥说：“这你就甭管了，你们还是先去报到吧。”程老师指着地上的东西：“还得稍等，我还有个任务。”

好一会儿，去厕所的妇女才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一连声地说对不起。她要打车，他们就过去帮她搬东西。妇女说：“你们都是老师吧？看着你们就像，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们星源饭店改制前就是教育局招待所，有空过来玩呀。”

送那位妇女上了车，他们才打车去教育局报到，恰巧被安排住进了星源饭店。接着有人组织抽签。本来晚上应该在星源饭店就餐，可马祥不同意，打电话联系来了七八个人，都是程老师的学生。这些人的名字方心宁一时都记不过来，但他记住了和进裕。和总编还专门就方心宁要去应聘的事说了一会儿话。其余几个什么局长呀校长呀经理呀，方心宁也一一见过。

当天晚上，程老师被学生们请到一家大酒店，享受了一顿大餐，方心宁自然也一块儿被请到，一直玩到很晚。

第二天，程老师早早起来，指导方心宁备课。为了多设计几个出彩的地方，程老师陪方心宁反复讨论教案，一次次否定，一次次重来。方心宁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熟悉教材。程老师的一个学生，现任辛成一所中学的校长，还亲自邀请方心宁去试讲。

到了吃饭时间，程老师的几个学生就打电话到房间，约他们出去吃饭。程老师坚决拒绝，因为他们在星源已经安排好了一日三餐。他的学生中有一个什么经理，天天让人把饭菜送到他们的房间。程老师对方心宁说：“你别看他现在当了大经理，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挨我的批，三天两头找他谈话，没让他把我给气死。”方心宁说：“这样的学生老师用心最多，也最知道感恩。”程老师说：“只是看着他不学好咱就急，这是老师的本能。”方心宁说：“从你身上，我真感觉到我们这个职业的魅力。”程老师说：“你只要实心实意地对学生，学生就会实心实意对你，因为他们都是有情有意的人，不是一块不知冷热的石头木头。老师这一辈子，实际上是在学生心中雕刻自己，这就是老师这一职业与其它行业最大的不同。”

“我明白。”方心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