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风吹，晚风吹（1/2）

() “你不懂江湖，却想入江湖？”月花娘脸上露出了惊讶之sè，她很少惊讶，所以站在她身边的水远也惊讶，他惊讶的是月花娘会有这种表情。

“我不懂江湖，所以更要入江湖。”少清寒苍白的脸上，面容坚定得让人难以拒绝。

“你可以走了。”月花娘没有挽留，她的惊讶也只是惊鸿一瞥，也只会惊鸿一瞥。

“娘让我走?”少清寒不曾疑惑,但是却还是疑问的口气。

“这就是江湖。”月花娘说道。

“我还能回来?”少清寒问道。

“这里是你的家，桃竹坊更是你永远的家。”月花娘伸手摸了摸少清寒的脸,苍白的脸,苍白的手,和手一样苍白的脸，月花娘心里突然软了下来。

少清寒没有多说，也不必多说。他不是个冷血的人,他只是像个冷血的人。一个天生有着一副苍白的脸的少年要是不把笑容拿出来时刻挂在脸上，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就是个冷血的人。

从月阁里走出来，少清寒没有向门口走去，而是向着水阁走去。月阁在北，水阁坐南。月阁奇花异卉却没有栽种高大的乔木，水阁风流雅致却只生长着柳木。

柳荫下走出的少年气质彬彬，脸sè苍白。水远跟着少清寒,老目微垂,却不做声。

柳荫的尽头是一座别致木桥,桥栏及腰,栏杆上的花纹jīng雕细琢栩栩如生。桥的尽头是一座青漆雅致阁楼，水阁两个字在阁楼门梁上并不大，却也不小，在桥的这头便能看的清楚。

少清寒推门而入，屋里不见豪华的装饰，入目却让人觉得如此别具一格。陈设简单，简单的只有木桌木凳，只有几幅古朴的远山近水壁画，几条透明如水的门帘,一个穿着如流水般干净的青sè霓裳,青丝入瀑的女子背对着门口。

少清寒躬身行礼道：“清寒见过姑姑。”

女子转身，面容姣好，却是和月花娘有几分相似，相似之外便又让人不觉两人虽然都是极美，却不尽相同。一个冷傲，一个娇艳。一个沉鱼落雁，一个闭月羞花。一个在水里，一个在花中。一个叫水虞姬，一个叫月花娘。

水虞姬目光看向少清寒，冷傲尽收道：“原来是清寒回来了。”

少清寒道：“可是却又要离开了。”

水虞姬也有些惊讶，很少惊讶的她却让少清寒后面的水远没有了第一次的惊讶，他知道水小姐一定会有哪怕一瞬间的惊讶。

水虞姬脸上惊讶也真的只是维持了一瞬，说道：“哦，去哪里？”

少清寒回答：“江湖。”

水虞姬道：“你不懂江湖却要入江湖。”

少清寒道：“我不懂江湖所以要入江湖。”

水虞姬笑道：“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少清寒道：“在清寒眼里，自己永远是姑姑和娘亲的孩子。”

水虞姬笑得更加开心：“你已经真的长大了。”

水远惊讶，没想到早有思想准备，没想到没有为了水虞姬的惊讶而惊讶，没想到没有为了少清寒的离去而惊讶，现在还是惊讶了。因为水虞姬笑了，水虞姬在少清寒面前笑并不让他惊讶，但是水虞姬在少清寒面前第二次笑了，笑得那么开心让他很惊讶。

少清寒走了，他要入江湖，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入江湖。谁说他不懂的江湖，一个人觉得自己不懂江湖，一个人让别人也觉得他不懂江湖，可是他真的不懂江湖？

少清寒走了，却没有离开祁门县，他还在祁门县城里，这个他到现在都还有些陌生的县城。他的确是对除了桃竹轩和桃花村之外的任何地方都很陌生，陌生有时候只能说明你还不熟悉，却不一定不了解，听说也是了解的一种方式，他从小就听月花娘说了很多事情，他知道她在向他说的是江湖。

chūn是暮chūn三月的chūn，chūn不是chūn寒料峭的chūn。

风是暮chūn三月的风，风还是傍晚街道的风。

晚风吹来暮chūn三月很少见的寒意，街道上的人很习惯，从寒冬到chūn寒走过的时间足够他们把这个耐寒的习惯保留到现在。可是少清寒不习惯，不习惯晚风吹来暮chūn的寒意，他嗅到风里仿佛有着血腥味。

酒楼是祁门县最著名的酒楼，酒楼的名字叫天然居。天然居并不是真的天然居，天然居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是天然的，都是经过许多能工巧匠jīng心设计jīng心建造jīng心布置过的。而此时天然居里人声鼎沸，天然居门口人cháo拥挤，显然是刚刚围在一起却还来不及进去的。这也并不是天然居平时的风格，天然居作为祁门县最豪华消费最贵的酒楼，能去的人不多，而今天门口拥挤过来的人群也没有几个是能常常来天然居消费的，甚至很多人一次也不能。

“人多的地方总算不会那么冷。”少清寒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总算能有个停一停的地方了。

“可是人多的地方却不见得有好事，尤其是傍晚人还很多的地方一定没好事。”从少清寒后面突然出现的少年说道。

少年虽然是突然出现，却不像是是突然出现，他从距离少清寒十步的地方走过来却刚好用了十步。而少年看起来比少清寒还年轻，如果不出意外，或许少年只有十五岁。

“不过我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少年笑道，算是邀请。

少清寒笑笑，跟上已经走在前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