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戈把式和他的鞭子（2/2）

杨玉富心里记挂着王芳芳，所以急匆匆地想绕过老牛车，向前面追王芳芳。

谁知这时，脖子上被一条细细软软的东西勒住了，怕是牛车上的什么东西，杨玉富没有用力扯断，只是用手拽了几下，这才发现，原来是赶牛鞭子的末稍。

杨玉富扭头一看，村里有名的赶车把式、小伙伴刘保全的爷爷，正坐在车辕子上，一脸调笑地看着自己。

戈把式是全村最会玩鞭子的老汉，他玩的鞭花，或是打在你的脖子上，别说一个15岁的孩子，就是大人，也休想解开，除非戈把式自己愿意给你解开。

然而，这时的杨玉富，不是过去的杨玉富，若是解开鞭稍，那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杨玉富不想在戈把式面前显示出自己的非凡，便道：“戈爷爷，你把你的鞭子收了吧，勒得我的脖子生疼。”

戈把式哈哈一笑，道:“哈哈，好啊，收就收吧，杨玉富，你跑得这么急，是追前边的王芳芳吧，嗯，王芳芳也算是个好孩子，做你媳妇也能过得去，不过……”

平时，杨玉富和玩伴刘保全非常要好，所以对戈把式便多了几分尊重，听了戈把式这样说，笑道：“戈爷爷你真会开玩笑，我才多大啊，怎么会想着找媳妇！”

戈把式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戈爷爷我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抱着你刘奶奶进洞房啦！哈哈。”

杨玉富一时无语，确实，在戈把式那个年代，十五岁结婚，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男人十四岁时，天癸就有了。

戈把式的头上，什么草帽也不戴，他就是不怕太阳晒。他一头灰白色的短发，头发硬得像刺猬刺一样支楞着，脸上的皱纹，像刀刻得一样纹路分明，嘴里还剩下的八颗牙齿，有几颗已经残了。

不过，他的腰一点也不驼，上身穿一件对襟粗布白褂子，已经被汗打得发黄了，下身穿一条肥肥的粗布裤子，这裤子前面不开口，但是有一条和裤子连在一起的布腰带，方便时把腰带一解，把裤子脱下来利索得很。

这种布料是他用自己种的棉花，拿大集上弹了，花10个鸡蛋让董嫂用那架老式织布机刮嗒刮嗒织成粗布。

戈把式的老伴用在集上买的五分钱一包的颜料染成深蓝色，再戴上老花镜，一针一线，给戈把式缝成比练武者的练功服还肥大的裤子。

自己染的布容易掉色，除了腰上那一块保持深蓝色之外，其他部位早已经变成浅蓝色，有的地方甚至是花白色了。

特别是两个膝盖那儿，补着一块不知从哪件旧衣服上剪下来的貌似蓝色实际上与裤子的本色不搭调的布，左边是个不规则的圆形，右边是个不规则的方形，这种样式，要是给城市赶潮的小伙穿上，兴许能酷一把。

今年已经70多岁的戈把式，尽管嗓子抽旱烟抽得像个老风箱，可他底气十足。

此刻，他端坐在左边车辕子上，一杆3米多长的大鞭杆，高高地竖着，鞭把握在他的左手里，鞭身抱在他的怀里，四米多长的鞭绳，甩出去时，像钓鱼线一样长远。